方忆 修改于6.3
赵小凡并没有对好朋友刚才那番话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瞥了她一眼,拿起凳子上的外套跑出了教室,她打算去小卖部买包方便面或面包充饥。昨天父亲偷偷塞到她手里几张十元钞票,但她硬是没要,告诉说她奶给她的压岁钱还够买饭票,让父亲不要担心。
“爸爸妈妈也没啥本事,闺女,你不会怨我们吧?”小凡的父亲有些愧疚的说。
看着父亲略微有些佝偻的腰身,赵小凡突然一下抱住他哭了,爸爸以前多年轻多帅气的人啊,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一下变成这副模样的?他总是说要给她们姐妹积攒够钱,将来让他们上最好的大学,可现实就是如此无情。如果按照他们原来的四口之家,小日子也算过的去,她爸是他们厂的技术人员,算中层干部,收入还可以,她妈经常在家给左邻右舍们做些裁缝的活计用来贴补家用。
可自从乡下的爷爷和奶奶因为年迈不能种地没人照看,父亲把他们接来一起住后,他们的生活就彻底改变了。奶奶年轻时因身体的原因只生了父亲一个孩子,现在他们年纪大了当然得依靠儿子来养了,父亲赵嘉乐又是个十分孝顺的儿子,自然要接来家中好好照顾年迈的父母。
赵小凡记得,自从二老来了之后,他们这个家不仅变得窄巴了,生活也越来越清苦起来,加上老人年纪大了,不是这毛病就是那毛病的轮番出现,让他们的生活更是一天比一天难,买药看病成了家常便饭。
对此,她母亲那里倒没什么怨言,当初是她硬要嫁给丈夫的,她也不是没吃过苦,她一农村出身的女孩,从小农活家务活样样行,来到申城跟丈夫过了这些年舒服的日子,她已经感到很知足了。
赵小凡的父亲算是最后一批下乡务农的高中生,他去落户的那个地方是西北一个偏僻的公社,去趟县城都得走五里山路。而赵小凡的母亲就是那个公社一个农户的女儿,十里八乡也算长得上好看的女娃,不到十八岁上提亲的一波波的来,但再好的她都不抬头看一眼,因为她心里早装着一个心上人。
赵嘉乐并不知自己被十里八乡最美的姑娘给相中了,他虽然出身在乡下,但在申城上的高中,又不是没见过漂亮的姑娘,兰香儿在他眼里顶多算是比一般农村姑娘长得秀美些罢了。他只来过她家一次,那是他刚来不久,有一次村长让他去帮着通知各家各户及早收拾好晾晒在外面的麦子,因为那两天村里平常通知村民大小事的的喇叭设施坏掉了,还没顾得上找人维修呢。
当时的赵嘉乐,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本来人就长得帅,那天穿了件白衬衫,下面一条军装裤搭配更显得相貌堂堂,加上城里学生独特的气质,让见他第一眼的兰香儿立刻变花痴了,她在窗户里足足盯着院子里的他看了有五秒钟,直到被父亲从后面用扫炕的笤帚给从后面打醒。
“咋啦,没见过男人,这么盯着看?”兰香儿的父亲看着自家闺女不知廉耻的盯着外面直看,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便拿起扫炕的笤帚在她脑袋上打了一下,训斥道。
兰香儿摸了下被打过的地方,虽然打的不是很疼,但父亲还是第一次打她,于是羞恼的跑回了里屋,关上门扒在门缝上偷听他和父亲说话。
“他的普通话说的真好听。”她的心那一刻,便为他沉沦了,并在心里立下誓言:这辈子非这个人不嫁。因而,之后再有上门提亲的,她都躲出去不见,她父母对此也没什么办法,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累活重活都是让她两个哥哥做,只让她做些轻的农活和家务。又怎么会舍得在婚事上逼迫她呢?
在西部农村,兰香儿这样大的,早结婚有孩子了,可他们家闺女却不想嫁人,父母急,亲戚们也三天两头的上门唠叨做动员,兰香儿实在没办法,只得实话实说了。
一屋子的人听了后一下都沉默了,人家赵知青终究是要回到城里的人,又怎么会看上你一个乡下的女娃娃呢?
但不管咋样,闺女不是不想嫁人,而是嫁的对象搞不定人家。兰父稍微松了口气,开始背着女儿和大家商量怎么解决这事。
“大伯,我倒有个想法,”侄子笑着给他出了个主意:“您去跟老村长说一下,让香儿去村广播站给赵嘉乐帮忙,就说他一个人有时忙不过来好有个替代的人,公分给不给都行,反正家里也不指望我姐那点公分。”
这事村长当然欣然同意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当初让赵嘉乐去广播站也不是让他全程盯在那里,他普通话好,去做这个也合适,忙时还能顶个劳力用,再加个人也没几个工分,农忙时节还能闲出个整劳力。
正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有美女陪在身边总比一个人孤独呆好,最后赵嘉乐还是败在了兰香儿不断释放的魅力下,回申城前就和她在那里成亲生娃了,赵小凡就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婚后俩人感情一直很和谐。
80年代随着知青开始返乡回城,赵嘉乐也带着妻女回了申城,暂时回乡下住在了父母那里,二老那时身体还不错,都能下地干农活,妻子兰香儿就在家做家务连带照看已经2岁的女儿。赵嘉乐一边帮父母干农活,一边拾起书本复习中高中课程,一年后便顺利考上了申城一所大学,毕业后就带着妻女去城里谋生活去了。
赵小凡对母亲很是佩服,一个只读完初中的农村姑娘,那个年代就敢爱敢恨,还知道为自己争取幸福,同时她更加敬佩和热爱自己的父亲,他不管是回城还是考上大学入了公职,都一直不离不弃的对她们母女的感情始终如一。有了妹妹之后,一家人也依然那么的和睦,这也是她从小就性格开朗活泼的原因,而妹妹赵小宛虽没姐姐那么活泼,但性格也很是娴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