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过后,是诡异的宁静。
看着表情“扭曲”的江辰哥,武圣不禁发懵。
啥意思?
什么意思很明显了。
落败的女贼,明摆着是熟人呐。
也是。
用脑子想想。
春秋华府这种地方,是贼能溜得进来的吗。
端木琉璃转身,脸不红心不跳,注视缓步走近的某人。
对她而言,应该只算是热身而已。
江老板本来是打算拿着被武圣翻译成《葵花宝典》的功法找道姑妹妹算账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此时此刻,他暂时已经顾不上追究《葵花宝典》问题,走到道姑妹妹跟前,解释道:“误会。”
在他的印象里,道姑妹妹和樱,应该是没有照过面的。
没错。
坐在地上嘴角挂血的女贼,不是樱又是谁。
难怪刚才只躲避、不还手,一切看似古怪的现象,其实都存在情有可原的答案。
江老板内心五味杂陈。
这个误会闹得有点大。
也不知道伤得重不重。
可是话说回来。
能怪他吗?
他又不是神仙,怎么能猜到樱会突然出现在东海。
而且。
还蒙住了脸。
不对。
蒙住了脸,是没认出来的理由吗?
换作泛泛之交,可以理解,但他和樱,那是普通关系吗?
那些经常浏览东瀛艺术片的大侠,就算不看脸,打了马赛克,照样能精准认出是哪位老师。
“姐姐,你没事吧?”
武圣噔噔噔的跑过去,这小子反应还是太快了,作势要扶人家,可樱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武圣看在眼里,更是叹为观止。
和他姐一样,端木琉璃在他心里,本能的化为了非人类的范畴,可是这位长相也十分哇塞的姐姐,也非等闲之辈啊。
输。
不可耻。
得看输给谁。
换作其他人,还能自主爬起来?
恐怕得赶紧叫救护车来拖人了。
“姐姐,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发现和江辰认识,武圣立马开始大献殷勤,一口一个姐姐,亲热近乎肉麻。
这小子。
受到了兰佩之的影响,其实心气极高,可是樱刚才显露的实力,赢得了他的认可。
面对武圣的自来熟,樱应该有点不太适应,毕竟她是一个死士,不擅长社交,只是默不作声的摇了摇头。
武圣扭头,在乱七八糟的地上到处瞟,而后跑到歪斜的纸巾盒里抽出纸巾,跑回来递过去。
“擦擦吧姐姐。”
樱默不作声的接过,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嘴角的血色更浓稠了。
武圣叹息,“唉!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
这小子,有时候还是挺有作用的。
起码有他的插科打诨,气氛不至于太过难堪。
当然不可能去责备端木琉璃,看着苍白吐血的樱,江辰想笑,苦笑。
“你怎么来了。”
“哥,要不坐着说吧,这姐姐应该也需要休息。”
武圣贴心的道。
言之有理。
沙发好歹幸免于难,没翻。
武圣察觉到这位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姐姐好似不太喜欢人靠近,于是乎没再自作多情的去搀扶,跨过一地的狼籍,还想把茶几给扶起来,可惜忒重,尝试后无奈放弃。
“看这事闹得。”
都落座后,他长吁短叹,把江老板该说的台词都给抢了。
“姐姐,你别介意啊,你戴着面具,我哥认不出来。你来之前,难道也没告诉我哥吗?”
江辰没呵斥他的多话。
这不是说的很有道理吗。
武圣发现了一个规律,武功高强的女侠,好像都不太爱讲话,他姐是,端木姐是,这位陌生的美女同样不例外。
压根不接他的茬,实在是太让人尴尬了。
“哥,这位姐姐,贵姓?”
于是乎武圣只能看向他江辰哥,没话找话。这个时候,只有他站出来暖场了。
“樱。”
江辰道,他不是好歹不分,怎么会感知不到武圣在帮忙调节气氛。
“樱?”
武圣发愣,而后迅速又往樱瞟了眼,若有所觉,眼神变得异样,收回目光,小声问他江辰哥:“东瀛人?”
江老板“嗯”了一声。
武圣诧异又恍然。
难怪!
难怪他总感觉怪怪的,虽然也是黑眼睛黄皮肤,但就是有点古怪,原来是小日子。
不知道为什么的,武圣突然想到了小公主芽衣。
对方最近有点反常,而一个武艺高强的女小日子今天就出现了。
是巧合吗?
武圣若有所思,眼中精光四射,但是嘴巴却闭了起来。
而打了人的端木琉璃肯定也是不会开口的,当然,也不会道歉。
江辰也不会要求她道歉,“你带武圣先上去。”
闻言,道姑妹妹迅速起身,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对某人的安全似乎也没有半点担心,整个行为透着非同寻常的利索。
可能是因为闹了乌龙,其实她也有一丝丝尴尬?
“哥,没事,我打扫下卫生。”
武圣不想走,看了一出这么精彩的动作戏还不满足。
“打扫卫生用不着你,你的任务是学习。”
啧。
太特么负责了。
武圣被堵的无话可说,在江老板的眼神杀下,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端木琉璃离开,一步三回头。
这般状态,不消说,想必上去也是不可能专心学习的。
一大一小上楼。
战损风的豪宅一楼,只剩下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关系的一男一女对坐。
按照藤原丽姬那个妖孽的说法,这是通房丫鬟,但江辰长在红旗下,作为一名光荣的少先队员,是有底线的。
所以他此时的心态才会那么驳杂。
“真不严重?”
等气氛得了足够的沉淀,他开口,打破沉默。
“小伤。”
樱捏着染血的手帕,简短道。
江辰点了点头。
他不怀疑对方吹牛。
樱是死士。
死士,注定了身经百战,虽然他没有见到藤原家族的整个死士培训流程,但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一个樱的诞生,势必有无数的尸骸铺路。
“找我有事?”
点到为止、出于基本礼貌的关心过后,江辰言归正传,同时,他想到了一个更让他心绪跌宕的可能性。
樱是影子。
藤原丽姬的影子。
她出现在东海,那么藤原丽姬那个妖姬呢?
还会远吗?
想到这,江辰太阳穴都开始止不住跳动,还觉得今晚已经可以睡个好觉,哪知道头更大了。
马上就要和皇室大婚了,对方不会胡闹到在这个节骨眼跑到东海找他“幽会”吧?
别人不可能。
但假如对象是那个妖姬……
在她身上,可以尽情的发挥想象力。
“嗯,小姐有事要告知江先生。”
咯噔!
江辰心跳瞬间漏了半拍,表情不由自主僵硬。
真来了?
“她人呢?”
江老板嗓音变得低沉,甚至变得不满、不快。
没有人喜欢被裹挟。
而他,好像次次都被对方绑架。
所以问题来了。
很多东瀛人视藤原丽姬是内奸,是卖国贼,是神州的走狗。
可抛开这么大的家国这么大的议题,只讨论他们二人,究竟是谁控制了谁?
江老板不由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和那个妖姬的关系,假如听之任之,以对方的性格,接下来的走向无从设想,对方和渡哲也大婚,是不是也是他重新处理和对方关系的契机?
结婚了可以离婚。
谈恋爱可以分手。
他和藤原丽姬的关系,怎么就不能回归正常轨道,变成单纯的利益往来?
当然。
面对那等尤物,别的男人恐怕没有这个毅力。
但是他。
有这份信心!
别忘了。
他的怀里,还揣着一本绝世神功呢!
“小姐在东京。”
“我问的是她在……”
等等。
拧着眉的江辰停下话头,意外的看着樱,确认道:“她在东京?”
樱点头,同时,又咳嗽了两声。
对于死士来说是小伤,但是按照正常逻辑,恐怕伤得其实不轻啊。
不幸中万幸的是,道姑妹妹没拿武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显而易见,没有还手的樱也没全力以赴。
“她让你到东海来给我带话?”
樱点头。
见状,悄然松了口气的江辰不禁又滋生疑惑。
搞什么名堂?
心思不放在婚礼上,又在琢磨什么把戏?
什么年代了。
古代都知道飞鸽传书。
打个电话,费用很贵吗?
死士虽然就是工具,但也不是这么用的吧?
简直是浪费资源。
“她想说什么。”
不过这就是藤原丽姬。
她要是干正常人干的事,她就不是她了。
但了解归了解,江老板内心还是颇为愤懑,低沉道:“就算有什么话不方便在电话里说,也可以提前打个招呼,她请我吃喜酒,不也是在电话里通知的吗?”
是啊。
难道还有比大婚更重要的事?
退一步说,就算真的也很紧要,也没必要整得这么神秘吧?
这是被端木琉璃发现了,如果没发现,自己打开房门看见樱在里头,保管也得吓一跳。
“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现在心梗多发,而且都是年轻人,你们是不是起码得给我一点心里准备?”
嗯。
在情在理。
“江先生不用吃喜酒了。”
闻言,发泄不满的江辰话头一滞,注视不知所谓的樱。
“你说什么?”
樱不做解释,这时候亡羊补牢,“江先生现在有心理准备了吗。”
看着脸色近乎病态苍白的樱,江辰没再继续苛责。
“下不为例。这次有惊无险,你看到了,她不好惹,要是有下次,后果我没法保证。”
说着,江辰忍不住插了句题外话,“为什么不施展你们的忍术先走。改天再来也不迟。”
烟雾弹之类的忍者神通,他是见识过的。
而刚才樱却只是尝试走位。
她是个刺客啊。
而道姑妹妹呢。
妥妥的女战士。
刺客在战士面前秀身位,那不是妥妥脑袋被门夹了吗,只要失误一次,那就凉凉。
不过樱既然不遁,肯定是有原因的。
又不让他去吃喜酒了嘛。
算什么大事吗?
是担心他胡思乱想?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又不是女人,没那么敏感多疑。
再者。
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应该重新进行梳理了。
“告诉你家小姐,我其实也不想去。祝她幸福。”
看着一片狼藉的场面,江老板觉得,是时候该结束这场闹剧了。
国内的局势就让他焦头烂额,哪里还有精力内外兼顾。
“江先生误会了,小姐不是这个意思。”
江辰抬手,一副无需多问的模样,“我会和你家小姐亲自沟通,你回去吧。”
回去?
真当人家只是隔壁过来串门啊?
而且看不见嘴角的颜色啊。
那是血啊!
果然。
难怪以前在深宫大院、或者豪门内宅,侍女丫鬟都会为自家主子不遗余力的争宠。
因为主子一旦失宠,自个也会被殃及池鱼啊。
“渡哲也死了。”
应该也不算直接吧?
樱已经问过了。
确认某人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可哪知道听到简短的几个字,江老板还是瞬间入定。
看来他有是有心理准备,但是不多。
仿佛无形的大能定格了时间,滴答滴答、十几秒过后,才收回了神通,江老板恢复说话的能力。
“你……说什么?”
“渡哲也死了。”
樱重复,一字不多,一字不少,一字不变。
江辰逐渐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凝视着语出惊人的樱,可是眼神里似乎有无数的情绪在翻涌激荡。
传来喜讯才几天?
突然又告诉他新郎官死了?
要是藤原丽姬和他说这样的话,他肯定不会当真。
但这是樱。
而且这里是东海!
前脚报喜,后脚报丧?
丧事喜办的有很多,但谁见过喜事丧办的?
人情怎么上?
上一份还是两份?
“谁干的?”
“小姐。”
太特么直言不讳了,直到江辰都有些受不了,他脸皮抖动,差点控制不住音调,“她是不是疯了?她想干什么?!”
言罢,怒火中烧的江老板作势就要打电话,要是这个电话真的通了,让他带着沸腾的情绪打过去责问,樱的任务算是彻底失败,唯一谢罪的方式只能是切腹自尽。
所以樱又开了口。
“小姐怀孕了。”
“哐当。”
电话终究没有打通。
才换没几天的新手机失去支撑,垂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