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潮汐声起伏,一栋海边别墅里。
“老大,那边送了东西过来。”
黑熊坐在沙发上,一左一右拥着美人,听到这话,神色骤然严肃。
“下去。”
女伴起身快步离开。
黑熊人如其名,长得黑黑壮壮,站起来像座小山一样。
他眉头皱着川字,沉声问:“什么东西,怎么不拿进来。”
手下额间留下冷汗,低头犹豫:“老大,是,是是…”
是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是个什么,话都说不明白,老子一枪毙了你信不信!”黑熊眉头皱的更紧,不耐烦的一把将人推了一踉跄,大步朝外走。
别墅外,煞白的灯光亮如白昼。
一大片蒙着黑布的东西,约莫占地百米,煞白的光照着黑沉沉的,给人的感觉很不好。
黑熊走上前,抬下颌命令道:“掀开,我倒是要看看,这么大阵仗,送来的是什么东西。”
手底下人揭开黑布,一时间,又白又黄,随后五颜六色充斥眼球。
看清黑布下的东西,在场的手下全部默契的低下头,不敢再看。
黑熊死死盯着,眼底猩红一片,气到脸色涨红,“好,好,好大的手笔啊!”
占地百米,摆了满满当当,全部都是死人用的花圈。
可不就是大手笔!
先前被推着一趔趄的手下,从怀里掏出黑色卡片,卡片上印着神秘的王冠,“老大,这是一起来的纸条。”
看到熟悉的黑色王冠,黑熊不知道忆起什么,接过卡片的手不受控制的一颤。
上面赫然写着:Go to hell.
署名是一个盖着暗红狼头的印章(译‘去死吧——野狼’)。
黑熊像是被烫到,卡片翩然落地,粗犷的脸上一片煞白的凝重。
仿佛冷不丁脑袋被敲了一闷锤,全身像是被冰冷的海水洗刷过,彻骨的冷意席卷心头,浇灭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火热和心气。
只是一张小小的印着王冠的黑色卡片,就像一个引子,打开了他刻意无视封存的记忆。
祈哥…
黑熊紧张的咽了下唾沫,跟随那人的回忆一点点回来,回忆的越多,他浑身抖的愈发剧烈。
那人的手段简直非人,残酷的视人命如草芥,任何与之作对的人,都会死无全尸。
‘黑子,记住一点,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斩草先除根。’
清冷没有情绪起伏的少年音色回荡在耳边,黑熊仿佛又看到年仅十几岁的祈哥,在爆炸声中一步步朝他走来,火光掩盖他身后哀嚎。
少年没什么文化,可嘴里常常念着的就是这句。
那个人病态般讨厌‘希望’,相对的,与他作对的人,都将陷入他编织的无尽绝望中。
春日泥土中的草籽再多,掘地三尺,他也会一颗颗挖出来,挖尽!
火烧、辗踏、捻灭…无所不用极其。
直到丰沃的土壤成为一片焦土,再也孕育不出任何希望,方肯罢休。
那是一个真正的疯子!
黑熊脸上冒出细密的冷汗,盯着成片在灯光下惨白冷凄的花圈,心里慌乱的生理性想呕。
这两年底下人的奉承,让他逐渐忘了那人的可怕,加之那边的低调,让他愈发放飞自我,直到如今亲自将脑袋搁置在闸刀之下。
他梦醒了。
只不过,醒的有些晚了。
“快,快定机票!现在就定,今夜就走。”黑熊脸皮抖动,颤着声命令一旁的左膀右臂道。
秤陀捡起地上的黑卡,懵了:“老大,订机票去哪?”
“你踏马少给老子废话,今夜有什么航班就买什么!现在就定,收拾好钱财,避开这一阵风头再说。”
黑熊硕大的拳头攥紧,浑身肌肉紧绷,像排列组合的石头一样块块分布,坚硬无比。
秤砣刚准备答应下来,一辆辆漆黑的车子划夜而来,一辆辆停在别墅外,声势浩大惊心。
黑熊视线落在正中间的黑色车子上,一枚黑色王冠标志,在光下像是烙铁一样烫在人心口,难以忽视。
“祈,祈哥…”
黑熊盯着那辆车,抖着嘴吐出这个称呼,手下意识摸向腰后。
足有二十几辆车,皆是穿着一身黑的人从车上下来,野狼也不例外,保镖开了车门,黑皮鞋落地,他一身宽大西服,看着木头桩子似的站在别墅门口的黑熊,冷谑残忍一笑。
走到王冠标志的车前,亲自打开车门。
“祈哥。”
这一声祈哥,直接让黑熊心底那一丝希冀泯灭。
那人的规矩,不出面即罢,只要亲自前往,草木不留。
野狼手挡在车门顶上,动作间极为细致,林祈从车上下来,西裤,长至小腿的风衣外套,同样一身黑,挺括而利落。
咸湿的海风吹动他的衣摆,荡起的弧度都格外帅气。
他凤眸微掀,扫了一眼大片的花圈,冷倦的眉眼如夜,能悄无声息吞噬一切。
黑熊猝不及防对上那双嗜冷的凤眸,浑身打了个颤,一阵阵寒意往脚心钻。
他五官生得粗犷,嘴巴厚的像香肠,比起黑熊,黑猩猩更是贴切。
“祈哥…”
黑熊握着腰后手枪,手不住的抖,嘴唇上下一碰唤道。
野狼关上车门,懒懒的玩味,“老黑,祈哥这声称呼,你只怕不配叫。”
目光掠过大片花圈,他抵着唇环,摊手低低坏笑:“礼物,surprise。”
“喜欢吗?”
黑熊恶狠狠盯着他,心中低咒。
林祈的一条狗而已,得意什么,还自称狼?
野狗还差不多!
野狼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笑意更深,也更冷了些,就在这时,耳边响起机车的轰鸣,噪声由远及近,很快来的近前。
一辆漆黑印着闪电标志的雅马哈停在车旁,男人黑上皮,黑长裤,摘下头盔,淡冷的视线扫向众人,随后锁定在对面的黑熊身上。
黑熊心跳又空了一拍。
…黑豹。
他也来了。
黑豹从摩托车上下来,走到林祈身侧稍后一步停下,不疾不徐拉开黑色皮衣,里面只穿了一件纯白背心,肌肉凸起,极富力量感。
“祈哥。”
他闷闷叫人,配上淡冷死水般的神色,莫名有点不自知的‘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