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便到了除夕。
临近新年,燕朝终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比往年来的都要晚些,一下起来却不停,落满了树枝头。
摄政王府也因此覆上一层白雪,到处都是点点白色,为府里景致平添几分可爱。
祁逢一早收到了祁礼托邬沉带回来的信。
延兴帝还是不死心啊,竟是向祁独玉下了最后通牒,明日若是再不找到祁逢,祁礼头上那顶乌纱帽,就别想要了。
他是最好和邬沉撕破脸的准备了,以为掌握住祁逢,拿捏住祁家便可以压制住邬沉。
可惜的是他想错了,能站在邬沉身边的祁逢,从来不是谁的弱点。
祁逢将信收起来,随口问道:
“殿下今天想吃什么菜?”
邬沉看着她,语气平静:
“今夜,赴宴。”
祁逢动作一顿,与邬沉对视着,重复道:“今夜?”
邬沉眸光一暗,话带嘲讽:
“既然他如此着急,那就给个痛快。”
邬沉动作如此之快,或许是因为延兴帝已经彻底威胁到了祁家,尤其是祁礼。祁逢与祁礼情意深重,绝不会袖手旁观,隔岸观火,他自然也不可以坐视不理。
这也就意味着,今夜姜氏的秘密一定要败露,并且是死在当初她算计贺鸣秋的伎俩上。
至于延兴帝,既然他已经设了一个陷阱,不妨让祁逢入局,让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愚蠢。
只是这回,就需要祁逢当诱饵了。其实邬沉有很多法子可以让她不走这么一遭,只是他觉得,祁逢一定会选择入局。
只对视一眼,祁逢便明白了什么,嘴角勾出一抹浅笑:
“那殿下快些让我出城吧。”
她要先出现在延兴帝的棋局里,才能成为那颗反杀的棋子。
邬沉略一迟疑,虽然知道她不一定会听,但他还是说道:
“其实你可以不用冒这个险。”
“我总有别的方法让他低头。”
祁逢微微一怔,垂眸浅笑一声,重新抬起头来望向他:
“这是最好的反击,不是吗?”
“我从来不是谁的弱点。”
这句话,她要让延兴帝清清楚楚地记下来。
少女笑意盈盈,坚韧又勇敢,邬沉与她相视片刻,突然将人拉进怀里,低声嘱咐:
“千日醉会有人跟着你,但不会太近,危急时不要强撑。”
“一定要平安回来。”
祁逢回抱着青年,认真道:
“殿下也是。”
“今夜除夕,我们要一起迎来新的一年。”
半个时辰后,一辆与寻常人家无异的马车驶出了摄政王府,还是特意从后门出来的,这可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这辆马车东拐西拐,绕了不少巷子后,这才走在了出城的道路上。
祁逢在马车里安然地坐着,手里捏紧的帕子却显示出她心里的紧张。
等待的过程往往是煎熬的,半个时辰后,马车拐进一条安静的小巷,有人终于按耐不住了。
快速掠过马车的不止是风,还有人影。两人迅速打晕了马夫和马车后的几名护卫,闯进了马车中。
祁逢大惊失色,正欲喊救命,却已经被人捂住了口鼻,下一刻她的身子便瘫软下来,被人扛在肩上,极快地离开了此地。离他们稍远的几人,在他们瞧不见的地方,也迅速地跟了上去。
等他们走后不久,原本倒地的护卫纷纷站起了身,有人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道:
“走,回去禀告殿下,一切顺利。”
......
太和殿,群臣赴宴。
祁独玉有些茫然地坐在座位上,他方才被延兴帝单独叫去了,延兴帝心情似乎变好了,甚至拍了拍他的肩,说他识相。
这是什么意思?
他已经找到祁逢了?
就连摄政王也没法护着她吗?可是看邬沉从容的脸色,并不像丢了人的急切。
祁独玉心中有万般猜测,但此刻也只能按在心中,镇定自若地吃完这顿饭。
殿中不少臣子已经携家眷入座,他们也不敢乱动,等着延兴帝发话。
延兴帝看了一眼设给太后的座位,那里空空如也。
他再次让人去请,回来的答案依旧是身体抱恙,不宜见客,因此就不赴宴了。
延兴帝沉默许久,脸色并不好看。
今日他设宴,姜氏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身体抱恙了,岂不是拂了他的面子。
况且他这几日每每去往慈宁宫,总被她以怕给他过了病气的借口而拒之门外。
究竟是她在埋怨自己让她那人断了,还是慈宁宫里,有什么秘密。
延兴帝决定宴后再去一趟慈宁宫,他一定要亲眼瞧过才算放心。
除夕夜宴,随着延兴帝一句开宴,拉开了帷幕。
酒过三巡,底下有人问起新年的选秀,今年的选秀便是取消了的,面对疑问,延兴帝笑着说道:
“朕平日忙于公务,还哪里有些时间常去后宫?新年的选秀,就一并免了吧。”
底下人附和着殿下圣明,只不过到底有几人是真心的,那就说不准了。
延兴帝轻咳一声,继续道:
“不过么,朕的确有一个心仪的女子,她灵秀动人,朕十分欣赏她,决定将她纳入后宫。”
延兴帝意味深长地看向邬沉,眼底满是得意。
邬沉面色如常,听见此话,甚至勾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延兴帝皱了眉。
而底下大臣们议论纷纷,是哪家的女儿,竟单独入了皇帝的眼?
一旁的太监得了吩咐,拿着圣旨便要宣读,却被门口进来通报的人打断了。
那人顾不得礼仪,着急道:
“还请陛下恕罪!奴婢是太后娘娘身边兰儿,慈宁宫不知怎的竟走水了,娘娘危在旦夕,还请陛下快让人去救娘娘!”
一时间众人乱作一团,延兴帝也慌了神。
这好好的慈宁宫,怎么会突然失火了?
不过眼下太后的安危最重要,延兴帝即刻便带人亲自前往慈宁宫,一众大臣关心太后,便跟在了延兴帝身后。
等人几乎都急哄哄地散了,邬沉这才慢慢悠悠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消失许久的月萧不知何时回到他身边。
青年漫不经心道:
“走吧,去瞧瞧太后的身子,是否康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