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超风靠在船舱壁上,听着浪涛拍岸的轰鸣,指尖无意识抚过心口的桃花胎记。三天前她在昏迷中被黄药师以内力逼出尸毒,此刻伤口仍隐隐作痛。船身突然剧烈摇晃,她抬头看见柳若璃正扶着桅杆呕吐,灵珊在一旁递水,而陈玄风正与掌舵的丐帮弟子争执。
“前面就是桃花岛海域,”那弟子脸色发白,“三十年来没人敢靠近,听说有……”
“住嘴!”黄药师突然从舱内掠出,碧海潮生曲的余韵震得船帆猎猎作响。梅超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海天相接处浮着座青铜巨像,手持玉箫的男子面容与黄药师七分相似。
“师父,那是……”灵珊的声音带着颤抖。黄药师握紧铁八卦,指节泛白:“这是我父亲黄裳所铸的镇岛神兽,百年前被邪教妖人沉入海底。”他忽然转头盯着梅超风,“你可知当年我为何打断你双腿?”
梅超风瞳孔骤缩。那年她偷经被抓,师父废她武功时曾说:“你若能活着离开桃花岛,便去东海寻真相。”此刻看着海面上若隐若现的青铜像,她忽然明白了——桃花岛禁地与邪教的秘密,都藏在这尊巨像之中。
“超风小心!”陈玄风突然将她扑倒在地。一支淬毒弩箭擦着梅超风耳边飞过,钉在桅杆上滋滋作响。二十艘快船从青铜像后驶出,当先一艘船头立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手中握着阴阳摄魂佩的残片。
“桃花岛余孽,纳命来!”面具人话音未落,船上突然传来清越的玉笛声。梅超风浑身一震——这是当年黄药师在禁地吹奏的曲子!笛声中夹杂着雄厚内力,二十艘快船竟在浪中诡异地调转方向,互相碰撞沉没。
“段公子?”灵珊突然指着远处惊呼。梅超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艘画舫破浪而来,船头立着个白衣公子,腰间玉坠与段正淳当年送给王语嫣的定情信物一模一样。
“在下段誉,”白衣公子拱手为礼,“闻听桃花岛有难,特来相助。”他说话时眼神却一直盯着梅超风,“姑娘可还记得当年在曼陀山庄,你救过一个被毒蛇咬伤的少年?”
梅超风皱眉思索,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确实在姑苏城外救过个中了金环蛇毒的少年。“你是段正淳之子?”她猛然意识到,段誉腰间的玉坠分明是当年她送那少年的定情信物。
“正是在下。”段誉眼中泛起温柔笑意,“这些年我踏遍江湖寻找恩人,今日终于得见。”他说话时手指轻抚腰间玉坠,却让梅超风想起自己心口的桃花胎记——那是段正淳与她母亲的定情之物所化。
“段公子且慢叙旧!”黄药师突然掠至船头,“邪教妖人已到眼前。”梅超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青铜像眼中射出两道红光,海面突然裂开,露出通向海底的阶梯。
“超风,你带若璃先走。”黄药师将阴阳摄魂佩塞给她,“我与段公子去会会邪教教主。”他说话时已运起轻功,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红光中。段誉深深看了梅超风一眼,施展凌波微步紧随其后。
“师父小心!”柳若璃突然指着海面惊呼。梅超风转头看去,只见数百只青铜巨鳌破浪而来,鳌首张开,露出密密麻麻的利齿。陈玄风怒吼一声,凝血神抓化作黑色闪电,将最前面的巨鳌击得粉碎。
“这是星宿派的机关兽!”灵珊一剑削断鳌头的锁链,“我在缥缈峰见过类似机关。”梅超风心中一凛,星宿派与邪教勾结,此事牵连甚广。她突然想起乔峰曾说过,丐帮收到消息,星宿派近期在东海活动频繁。
“若璃,你去通知丐帮弟子准备火油。”梅超风将玉箫抛给她,“用碧海潮生曲的声波引它们自相残杀。”她转身时看到灵珊正与三只巨鳌缠斗,银枪在月光下划出凄美弧光。
“超风,接住!”陈玄风突然将她扑倒在地。一支透骨钉擦着梅超风鬓角飞过,钉在桅杆上,露出半截青铜机关。梅超风猛然想起,这正是当年在禁地见过的机关弩箭。她顺着弩箭射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青铜像眼中的红光突然凝聚成箭,破空而至。
“亢龙有悔!”一声断喝从云层中传来。梅超风只觉眼前黑影闪过,乔峰如天神般跃入战局。他双掌拍出,龙形气劲将青铜箭震得粉碎。“萧某收到丐帮急报,特来相助。”他说话时眼神却落在梅超风心口的桃花胎记上,“姑娘可是段正淳旧识?”
梅超风还未答话,海面突然掀起巨浪。虚竹的身影从浪中浮现,身后跟着三十六洞洞主。“梅施主,灵鹫宫接到消息,邪教妖人正在复活上古魔神。”他说话时,身后的洞主们突然齐声唱喏,“见过桃花岛主!”
黄药师从虚竹身后掠出,铁八卦上还沾着黑血:“邪教教主已被段公子废去武功,段誉正在海底祭坛破解摄魂阵。”他说话时突然喷出一口鲜血,“超风,你带众人去祭坛,我……我要去见父亲最后一面。”
梅超风猛然惊醒,原来黄裳并未死,而是被邪教囚禁在青铜像中。她正要追问,乔峰突然指着海面惊呼:“看!”
只见海底祭坛突然升起,段誉正站在中央,六脉神剑的剑气在他周身流转。祭坛上的摄魂镜突然发出刺目红光,梅超风心口的桃花胎记与之共鸣,竟浮现出完整的九阴真经图谱。
“超风小心!”乔峰突然将她推开。虚竹的身影如鬼魅般掠过,将偷袭的星宿老怪震退。梅超风这才发现,星宿派的丁春秋正站在远处的礁石上,手中握着半块阴阳摄魂佩。
“当年你师父一掌击碎我的玉佩,”丁春秋阴恻恻地笑着,“今日我便用你的血来祭旗!”他话音未落,数百只青铜巨鳌突然自爆,海面瞬间被染成血色。
梅超风只觉一阵眩晕,再次醒来时已身处海底祭坛。乔峰和虚竹正在远处与星宿派高手缠斗,段誉正将六脉神剑的剑气注入摄魂镜。她想要起身帮忙,却发现自己的血液正顺着祭坛纹路流向摄魂镜。
“超风别怕,”黄药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体内的桃花瘴与摄魂镜同源,只有你的血能唤醒父亲的元神。”梅超风这才发现,祭坛中央的青铜棺椁里,躺着与黄药师容貌相同的男子——正是黄裳!
“师父,这是……”
“他就是我父亲,桃花岛第一代岛主。”黄药师眼中泛起泪光,“当年他为封印魔神而沉睡,如今邪教妖人妄图复活魔神,只有用你的血……”
“不!”梅超风突然明白过来,“我娘当年也是祭品,对不对?”她猛然想起,自己心口的桃花胎记,正是母亲被献祭时留下的印记。
黄药师沉默不语。梅超风惨然一笑,毅然将匕首刺入心口。鲜血喷在摄魂镜上,黄裳的元神突然从中飞出,将丁春秋的毒功震得粉碎。与此同时,乔峰的降龙十八掌、虚竹的天山折梅手、段誉的六脉神剑同时击中祭坛,摄魂镜轰然碎裂。
“魔神已除,天下太平。”黄裳的元神消散前,将半卷《九阴真经》残页传给梅超风,“超风,这是你母亲的遗物。”梅超风颤抖着接过,发现上面竟记载着破解桃花瘴的法门。
当梅超风再次睁开眼时,已在桃花岛禁地。乔峰正在帮陈玄风包扎伤口,虚竹在为柳若璃输送真气,段誉则守在她床边。远处传来碧海潮生曲的悠扬旋律,黄药师正坐在礁石上,轻抚着父亲的墓碑。
“梅姑娘,”段誉递来一杯茶,“我在祭坛看到你的身世,原来你是段正淳与桃花岛主的私生女。”他说话时,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落在梅超风心口的胎记上。
梅超风摇头苦笑:“如今身世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黑血中竟有条细小的蜈蚣。虚竹脸色大变,急忙为她把脉:“姑娘体内还有尸毒,需用天山雪莲……”
“不必了。”梅超风打断他,“我早已是将死之人。”她将《九阴真经》残页塞给柳若璃,“若璃,好好修炼,将来……”
“师父!”柳若璃突然指着窗外惊呼。梅超风转头看去,只见黄药师正站在月光下,手中握着染血的玉箫。他的衣袂无风自动,眼神却温柔得让梅超风想起二十年前,他教她吹箫时的模样。
“超风,”黄药师轻声呼唤,“你看这桃花开得多好。”梅超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禁地的石壁上,竟开满了她最爱的碧桃花。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她终于明白,师父从未真正怪过她。
碧海潮生曲的旋律渐渐飘散,梅超风在段誉的怀中闭上双眼。她听见柳若璃的哭声,乔峰的叹息,虚竹的诵经声,还有黄药师永远说不出口的那句“对不起”。桃花岛的潮水依旧拍打着礁石,仿佛在诉说着这个江湖中,永远无人知晓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