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了。”一个幕僚立刻回答，“原名李卫国，早年是东南沿海的走私犯，后来得罪了人，逃到了缅北。根据我们的线人回报，他大概半个月前，突然拿到了一大笔钱，召集了一帮旧部，潜回了国内。而给他钱的，正是陆辰在腾冲接触过的一个地下钱庄。”
“陆辰……”乔宇的眼睛眯了起来，杀机毕露。
原来，根子还在这里。
他以为陆辰去腾冲是去躲灾，没想到，人家是去搬救兵了。
而且搬来的，还是这么一个不讲任何规矩的，亡命之徒。
“传我的话下去。”乔宇的声音，变得冰冷刺骨，“第一，动用我们所有能动用的力量，把网络上关于‘宗祠’的猜测，全部删掉！谁敢再提，就封谁的号，查谁的水表！”
“第二，让下面的人，收敛一点。暂时不要再去碰那些小厂。陆辰既然想玩，我就陪他玩到底。”
“第三……”乔宇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光芒，“派人去一趟腾冲，我要那个疯狗，还有那个地下钱庄的老板，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他要斩断陆辰伸向棋盘之外的手。
他要把战场，重新拉回到他熟悉的，可以掌控的规则里来。
……
一场盛大的新闻发布会，在沪市一家五星级酒店召开。
来自全国各地的上百家媒体，将整个宴会厅挤得水泄不通。
刘宏发、王德发等二十三位工厂老板，穿着统一的，崭新的西装，坐在主席台上。只不过，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悲愤”和“屈辱”的表情，有好几个，眼睛还是红肿的。
发布会的主角，则是坐在最中间的，“疯狗”李卫国。
他今天也换上了一身人模狗样的行头，脸上的刀疤，让他看起来更增添了几分“饱经风霜”的江湖气。
在闪光灯的包围下，李卫国清了清嗓子，按照陆辰事先教好的剧本，开始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表演。
他先是声情并茂地讲述了自己是如何因为“不愿同流合污”，而遭到“资本巨鳄”的打压，最终远走他乡。
然后，他又义愤填膺地控诉了“黑恶势力”对中小企业的残酷迫害。
最后，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英雄惜英雄”的表情。
“我们知道，在这场斗争中，我们并不孤单。有一个人，他比我们更早地洞悉了这一切，也比我们更勇敢地，向那个看不见的庞然大物，发起了挑战。”
“他就是，飞驰集团的创始人，陆辰先生！”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记者们都疯了。这剧情，真是神反转啊！
李卫国无视台下的骚动，继续用一种充满磁性的声音说道：“也许，在过去的商业竞争中，我们和陆辰先生，曾是对手。但是，在面对那个试图扼杀我们所有人生存空间的，共同的敌人时，我们愿意放下一切成见！”
“今天，我们二十三家企业，在此正式宣布，成立‘华夏中小服装企业互助联盟’！我们联盟的宗旨，就是抱团取暖，资源共享，共同对抗一切形式的行业垄断和不正当竞争！”
“在此，我，李卫国，代表联盟全体成员，向陆辰先生，发出最诚挚的邀请！”
他站起身，对着所有的镜头，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们，恳请陆辰先生，出任我们‘互助联盟’的，第一届名誉会长！带领我们，杀出一条血路！还华夏商界，一片朗朗乾坤！”
整个会场，在短暂的死寂之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快门声。
所有记者都意识到，他们正在见证历史。
一场小人物对抗大资本的史诗级战争，在今天，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陆辰，这个被战争双方同时推上神坛的男人，他的形象，在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的，复杂而神秘。
……
秦婉靠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手机上关于这场发布会的直播，精致的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个家伙……真是个疯子。”
她喃喃自语。
这几天，她承受了来自老板和华尔街的双重压力，几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她甚至已经做好了被解雇，职业生涯就此终结的准备。
可她没想到，陆辰承诺的“希望”，会以这样一种颠覆想象的方式，降临。
这已经不是商业操作了。
这是在创造神话。
他硬生生地，把自己从一个“资本家”，塑造成了一个反抗资本的“斗士”。
他把所有的敌人，都变成了自己的拥趸。
他甚至，还给自己册封了一个“联盟会长”的头衔。
就在这时，她的私人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上那个名字，秦婉的心，猛地一跳。
“喂。”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发布会，看到了？”电话那头，传来陆辰平静的声音。
“看到了。”秦婉深吸一口气，“陆大会长，你现在，可真是威风八面啊。”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
“这只是开胃菜。”陆辰笑了笑，“秦婉，现在，该你出场了。”
“我？”
“对。”陆辰说道，“我需要你，动用你所有的能量，向华尔街，向全世界的资本市场，释放一个信号。”
“什么信号？”
“就说，华夏市场出现了一个由上百家中小企业组成的，拥有颠覆性成本优势的服装产业联盟。这个联盟，正在严重冲击现有市场格局，导致以华纺集团为首的几家传统面料供应商，股价预期，需要重新评估。”
秦婉的眼睛，瞬间亮了。
她明白了。
陆辰这是要让她，去做空那些背叛了他的供应商！
舆论战，只是为了迷惑敌人。
真正的杀招，还是在资本市场！
“可是……我已经被冻结了所有权限。我老板他……”
“你老板那里，我去说。”陆辰打断了她，“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敢不敢，陪我赌这一把？”
秦婉沉默了。
她想起了那个在国贸顶楼，指点江山的男人。
想起了那个在盘山公路上，浴血搏杀的男人。
也想起了刚刚在新闻发布会上，那个未曾露面，却已然封神的男人。
一种莫名的信任和冲动，压倒了所有的理智和恐惧。
“赌！”她只说了一个字，声音却斩钉截铁。
“好。”陆辰挂了电话。
他走出酒吧，抬头看了看腾冲的夜空。
一架刚刚起飞的民航客机，正划破夜幕，飞向远方。
赵卫龙的电话，适时地打了进来。
“辰哥！你到底在哪儿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都快成民族英雄了！那个什么联盟，都快把你的照片当神像供起来了！”赵卫龙的声音，充满了激动和困惑。
陆辰笑了笑：“让他们供着吧。”
“那你现在在哪？下一步我们干嘛？回京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