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离医院也就百十米远,房间收拾得干净整洁。
桌上还摆着套新的洗漱用品,一看就是特意准备的。
宋嘉简单洗了把脸,刚擦完手,一个女兵就端着碗鸡蛋面进来了,往桌上一放就退到门外守着。
面还冒着热气,卧着俩黄澄澄的荷包蛋,闻着就香。
宋嘉也不客气,吃完面倒头就睡。
一夜无梦,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刚起身,女兵又端来了午饭,是一荤一素两个菜配着米饭。
宋嘉吃完午饭,稍作整理便往医院赶。
到了重症监护室,她先查看了仪器上的数据,又给邓老首长把了脉,询问了护士用药后的反应。
情况都在她的预想之中。
宋嘉再次给老首长施针。
两个多小时后,从病房出来,就见马显扬和一位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等在外面。
那男人气度沉稳,眼神温和,一看就是久居上位之人。
见宋嘉出来,马显扬急忙上前介绍:“宋医生,这是我们医院的周院长。周院长,这位就是从沈阳军区医院来的宋嘉医生,老首长的情况多亏了她。”
周院长连忙伸出手,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宋医生,久仰大名!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老首长有好转的消息传出去,大家都松了口气。我代表医院,也代表我个人,向你表示感谢。”
宋嘉伸手与他握了握,微笑道:“周院长客气了,我只是尽了本分,谈不上感谢。”
周院长诚恳地说:“宋医生,您是治疗老首长的关键,有什么需要我们医院配合的尽管提,我们一定全力支持。”
宋嘉略作思索,笑道:“确实有个请求。”
“老首长后续的康复治疗还需要很长时间,最好能有个懂中医的医生协助。我可以把治疗方案教给他,这样等我离开后,也能有人继续为老首长治疗。”
从这两天的‘特殊待遇’,宋嘉已经看出组织对邓老首长的重视。
只怕老首长不完全康复,他们不会轻易让她离开。
但老首长现在有轻微偏瘫症状,要完全恢复至少需要一两个月,她不可能一直留在京市。
“我来我来!”马显扬凑上前,两眼放光,“我给宋医生当助手!”
周院长先是一愣,听到宋嘉已有离开的打算不免有些失望。
再看马显扬这堂堂科室主任竟主动请缨当助手,忍不住打趣:“老马,你一个西医科室主任,连把脉都不会,凑什么热闹?”
马显扬理直气壮:“不会可以学嘛!宋医生,你说是不是?”
宋嘉莞尔:“马主任可是鼎鼎大名的专家,我哪敢让您屈尊当助手?您要是来学,我倒是乐意分享经验,但助手就不必了。”
“哈哈哈……行了,老马,人家宋医生看不上你这半路出家的。”
周院长哈哈笑道:“宋医生放心,我明天就把中医部的林大夫调过来跟着您学。”
接下来的三天里,宋嘉放慢节奏,耐心地带着林大夫一起治疗。
林大夫是个年近半百的小老头,看着宋嘉的手法,眼里满是佩服。
他打小跟着师父学医,针灸推拿都是看家本事。
可宋嘉这手活儿,稳、准、柔中带劲,尤其是行针时那若有若无的气感,每次起针时都能立竿见影地看到效果。
他自问这辈子都练不出来。
林大夫格外认真地跟着学,不仅把每个步骤都记在本子上,还时不时虚心请教。
宋嘉也不藏私,从取穴要领到力道把控,都细细讲解。
第三天下午,宋嘉正给老首长按揉脚踝,忽然听见他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声响。
她抬头一看,老首长的眼睛慢慢睁开了条缝,嘴唇动了动,发出一丝微弱的声音。
“醒了!老首长醒了!”
守在旁边的警卫员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老首长先别动。” 宋嘉按住他,“您现在刚醒,水肿还没消透,得接着调理,不然说话走路都可能留后遗症。”
她重新开了药方,加了几味药材。
一周后,老首长转到普通病房,已经能勉强坐起来。
虽然说话还不利索,吐字含糊,但精神头好了不少。
这天下午,他看着给自个儿把脉的宋嘉,嘴唇动了动,发出几个含混的音节。
警卫员还没反应过来,宋嘉就笑着接话:“不辛苦。”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警卫员十分苦恼,自己跟了老首长这么多年,自认最懂他的心思,怎么现在反倒不如这个小姑娘听得懂首长的意思?
老首长精神好些后,总爱拉着宋嘉说几句话。
宋嘉每次都凑得近近的,仔细听着他含糊不清的话语,耐心回应。
聊的都是一些家常,问宋嘉是哪里人,医术跟谁学的,多大年纪,有没有成家之类的。
得知宋嘉是沈阳军区的军医,丈夫也是军人,家里还有两个一岁多的孩子,这次为了给他治病,把那么小的孩子丢在家里,老首长心里又是感动又是过意不去。
宋嘉趁机提出想去街上逛逛,给孩子们买些礼物带回去,还委婉地表示不需要人陪同。
这几日,她身边时刻都有人跟着,想做点自己的事都不方便,连沈望川都没能联系上。
不过沈望川在军校进行封闭式训练,就算想联系也联系不上。
邓老首长没有丝毫犹豫便点了头,随即示意旁边的警卫员。
警卫员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递过来。
老首长看着宋嘉,含糊地说:“多……多买点。”
宋嘉连忙摆手:“老首长,这钱我不能要,我自己有钱。”
她过来给邓首长治疗,组织上已经按照标准支付过治疗费用了。
“拿着……爷爷……心意。”老首长坚持着。
宋嘉没办法,只好接了过来,心里却想着回头得用别的方式还这份情。
可当她再次提起不用带“保镖”时,老首长却摇了摇头,眼神坚定。
意思很明确——不行。
倒不是要监视宋嘉,而是以邓老首长现在的身份低位,国内外多少双眼睛盯着他。
如今大家知道宋嘉是来给他治疗的,还把他治得有了起色,保不齐就有人会对宋嘉不利。
就算没有这些潜在的危险,宋嘉一个娇弱的小姑娘,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市独自走动,也实在不安全。
宋嘉见老首长态度坚决,知道再争也没用,只好应了下来。
不过,她想去做的事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有保镖跟着就跟着吧,也省得自己费心留意周围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