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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后退二百里的军令,众将都愕然。

高杰更是脖子一梗道:“孙督师,将士们好不容易盼到您回来,为何你也不战而退?”

“执行命令。”

孙传庭目光一冷,厉声道,“你打了十几年仗,连服从军令的规矩也忘了吗?”

高杰不服气拱了拱手道:“尊令!”

散帐后,各将回本部传令。

听到军令,士兵们一片哗然。

他们认为孙传庭重新挂帅,就会迎来一场振奋人心的反击,谁知接到的还是撤退的命令。

连孙督师爷怂了吗?

“高将军,孙督师不是回归了吗,为什么还要撤退?”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千总忍不住问道。

“闭嘴!”

高杰厉声呵斥,“军令如山,谁敢质疑,军法处置!”

士兵们面面相觑,却不敢再多言。

明军缓缓开拔,留下空荡荡的营寨和尚未熄灭的灶火。

······

“报!明军已撤走,营中灶火尚温!”

“哈哈哈······”

李自成骑在马上,仰天大笑,独眼中闪耀着精光:“明军果然不堪一击!孙传庭入狱,章度连战连败,他们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了。天助我也!”

他身旁的宋献策皱眉道:“闯王,明军撤退的蹊跷,会不会有诈?”

“能有什么诈?”

李自成不以为然地挥手道,“朱由检那个昏君,除了杀忠臣,还会什么?传令下去,全军向洛阳进发!打下洛阳,咱们改天换地!”

宋献策又道:“可明军撤离也应该向洛阳城方向撤,至少可以保护皇帝。他们撤退的路线不对啊!”

“朱由检刚愎自用,章度撤到洛阳不是找死吗?”

李自成志得意满道,“君臣离心至此,明军还有什么战斗力,我军机会来了。”

李自成不由想起往昔。

经历了几次大起大落,被朝廷不断剿灭,然后又死灰复燃。

自从从商洛山中杀出,仅用一年多时间,他就拥有三十万大军,还有河南大半个地盘。

在率军奔赴洛阳的时候,沿途受到众多百姓的拥护,甚至有百姓自愿加入。

这让李自成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叔叔,大明军队节节败退,甚至还有不少官兵向我们投降。过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能拿下整个洛阳府。”

李过兴奋地开口道,“听说洛阳府福王朱常洵囤积了大量的金银珠宝,还有粮草等物资,简直富得流油。等我们攻下洛阳,这一切都是我们的······”

迎闯王,不纳粮。

这是百姓支持李自成的最大原因。

顾君恩本来也有疑惑,此刻也不得不迎合李自成。

“大王,我们拿下洛阳府后,一定要救济百姓。拥有民心后,我们就可以增强实力,拥有稳固的地盘,多了跟朝廷对抗的资本······”

刘宗敏忍不住插话道:“等我们实力扩大,我就率军北上,攻下北京城。那时候,闯王做皇帝,咱也做个大将军······”

“哈哈哈哈······”

众人大笑。

李自成称帝,他们就有从龙之功,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自此获得。

李自成脸上的笑容又增加几分。

“好啦!好啦!”

李自成谦虚道,“称帝的事暂时不提,咱们首要目的是拿下洛阳城,活捉朱由检。本王承诺,洛阳城破,三日不封刀。”

众将大喜。

洛阳富庶,富豪林立。

三日不封刀,他们能抢不少财富。

这相当于间接给他们发福利。

闯军士气高昂,浩浩荡荡向洛阳城奔去。

······

洛阳城内,一片肃杀之气。

城门紧闭,只准进不准出,城墙上的守军全都换上了陌生的面孔。

此刻,洛阳城中心的广场上,已搭起了一座高台。

台上坐着一人,身着明黄色龙袍,面容清瘦却目光如电——正是大明崇祯皇帝朱由检。

“带罪囚!”

随着王承恩一声喝令,两二辆囚车缓缓推过来。

囚车后押着一众囚犯,男男女女,都戴着枷锁,踉跄迈步。

其中大多是福王府人员,当然也不乏洛阳知府、漕运使、守备将军等与福王勾结的官吏。

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首车——特制的铁笼里,福王朱常洵肥硕的身躯被卡在两根铁柱之间,活像头待宰的年猪。

看着一直在洛阳作威作福的藩王和世子,如今成笼中囚,满街百姓眼中不再是往日的畏惧,而是一种奇异的、压抑已久的期待。

期待他们罪有应得。

一众罪囚跪在台下,两边摆上福王和世子两辆囚车,形成一个不对称的对称阵型。

王承恩前走几步,站在台沿俯视百姓:“陛下今日叫诸位来参加‘诉苦大会’,一为参与,二为观赏,更重要的是要还洛阳百姓一个公道。”

他忽然抽剑划开身旁的麻袋,白花花的银锭瀑布般泻落在台上。

随后王承恩收剑归鞘道:“陛下早已昭告洛阳城百姓,诸位今日诉苦者,有言必赏,有言必究,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祸害百姓的害群之马。不管是福王府,还是其他豪强欺压者,陛下都会为其做主······”

台下一片死寂。

诉苦大会的告示早贴到城内各处,朱由检还专门派人走街串巷念告示,解释其中含义。

百姓明白,皇帝让凡有冤者皆可诉之,查实赏银十两。

可百姓不敢。

多年来,福王府以及洛阳官吏在洛阳一手遮天,谁敢说个不字?

他们习惯了逆来顺受,生怕这些豪强秋后算账。

尤其福王是皇族,其爪牙遍布三省,又是皇帝的叔叔,怎么可能将其按罪斩杀。

但今天福王父子像猪一样被押来,百姓心中又产生一种莫名的希望。

或许真能申冤,还能得到赏银。

卖炊饼的王二缩在人群里,偷瞄四周——东街布庄的周掌柜正用眼神警告伙计,城南粮行的打手们暗中推搡着想往前挤的佃农。

这些细节全落在他眼里。

顿时枪打出头鸟的感觉,让他把刚刚鼓起来的信心,又缩回去。

还是看看再说。

“陛下,草民有冤!”

尖厉的喊冤声撕裂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