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的葬礼,办得极为隆重。四方诸侯,皆遣使前来吊唁。邺城之内,白幡招展,哀乐低回,仿佛连天空都在为这位曾经的霸主哭泣。
但在这隆重的背后,却是暗流汹涌,杀机四伏。曹操与刘表的大军,如两把悬在头顶的利剑,让整个河北都笼罩在战争的阴云之下。所有人都知道,曹操的二十万大军陈兵黎阳,绝不是来参加葬礼的。
邺城之内,人心惶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位新继位的河北之主,袁昊的身上。他们想看看,这位在父亲灵前继位的年轻统治者,将如何应对眼前这几乎无解的死局。
是选择向曹操屈服,割地求和,以换取喘息之机?还是困守孤城,在内忧外患中,坐以待毙?
然而,袁昊的第一道政令,却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甚至感到了深深的困惑。
他下令,赦免了阶下之囚,袁立。
在为袁绍守灵的朝会之上,袁昊身着厚重的孝服,面容因悲伤而显得有些憔悴,但那双眼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明亮、更加坚定。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下达了这道命令。
“传我将令,”袁昊的声音,在肃穆的朝堂之上,清晰地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罪人袁立,虽犯下谋逆大错,但念其终有悔悟之心,又值我袁家新丧,内忧外患之际。特赦其死罪,令其戴罪立功,即刻启程,前往北疆,镇守边关,抵御匈奴。无我将令,终身不得返回邺城。”
此令一出,满堂哗然!
“主公,万万不可啊!”性格火爆的张飞第一个站了出来,他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声如洪钟,怒声道,“袁立那厮,狼子野心,勾结外贼,险些让我等万劫不复!此等不忠不义之徒,不杀已是天大的恩情,岂能再让他手握兵权?北疆苦寒,将士们本就辛苦,若再派此等罪人前去,恐寒了将士们的心啊!”
“是啊,主公!请三思!此举无异于放虎归山!”许多在邺城之乱中,亲人或朋友死于叛军之手的将领,纷纷出言反对,群情激奋。他们无法理解,为何要对一个差点毁掉所有人的叛徒,施以如此不合常理的仁慈。
袁昊缓缓抬起手,制止了众人的喧哗。他的目光,平静而深邃,扫过每一个人,最终落在了张飞的脸上。
“翼德,我问你,我袁家,如今最大的敌人是谁?”
“自然是城外的曹操那奸贼!”张飞不假思索地回答。
“说得好。”袁昊点了点头,“那我再问你,我赦免袁立,是念及兄弟之情吗?”
“这……”张飞语塞。他知道,以大哥的性情,绝非如此。
“我赦免袁立,非是念及兄弟之情,而是要让天下人看看,我袁昊的胸襟。”袁昊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金石相击,“连谋逆的兄弟,我都能容下,何况是天下的英雄豪杰?我让他去守北疆,是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也是让他远离这权力的中心。我相信,经历过生死之后,他会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我要让曹操看看,我袁家,并未因内乱而自相残杀,反而更加团结!我要让他知道,他所有的离间之计,都不过是徒劳!他想看我袁家内耗,我偏要让他看到我袁家众志成城!”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大殿之上的将领们,皆是恍然大悟,随即露出了钦佩的神色。他们明白了,这道命令,不仅是对内,更是对外的一次政治宣告。
只有贾诩,看着主位上那个年轻的身影,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知道,袁昊此举,看似仁慈,实则狠辣无比。
将袁立发配到苦寒的北疆,无异于一种终身流放。而让他戴罪立功,更是将他置于所有人的监视之下。北疆的将士,多是袁昊的旧部,对袁立恨之入骨,袁立在那里,一举一动都会被看得清清楚楚。他若有半分异动,根本不需要主公下令,愤怒的将士就能将他撕成碎片。
这一招,叫“杀人诛心”。
处理完家事,接下来,便是国事。
面对曹操与刘表的南北夹击,贾诩献上了他的战略。
“主公,曹操与刘表,看似势大,实则貌合神离。刘表乃守户之犬,绝不敢与我军死战,其出兵,不过是为响应曹操,虚张声势,想趁机捞些好处罢了。我军真正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曹操。”
“我军当务之急,是行‘先南后北’之策。”贾诩走到巨大的军事地图前,他那干枯的手指,像鹰爪一样,精准地落在了西凉的方向。
“主公可遣使西凉,联合马腾、韩遂。许以重利,并奉上战马万匹,请他们出兵,袭扰曹操的后方长安、许都等地。曹操首尾不能相顾,必不敢全力攻我河北。”
“而在南线,”他的手指,又如同毒蛇一般,移到了青州,“孔融虽为名士,却不善军事,更兼生性多疑。我军可趁曹操主力被牵制于官渡之际,以雷霆之势,先取青州!一旦拿下青州,我军便可坐拥三州之地,粮草、兵源,皆可倍增!届时,再与曹操决一死战,则胜算大增!”
“好!”袁昊当即拍板,“就依军师之计!”
与此同时,张星彩也没有闲着。她利用自己遍布各地的“赤翎营”情报网,成功策反了曹操麾下数名对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不满的将领。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向曹操撒去。
而一直被“禁足”的赵云,也被袁昊正式任命为“翊军将军”,赐府邸,并让他统领一支新组建的精锐骑兵。这支骑兵,共三千人,皆是百里挑一的勇士,配备了最精良的铠甲与兵器,号为“白马义从”,以纪念公孙瓒,更以此来收拢幽州人心。其职能,只有一个——作为袁昊的直属亲卫,执行最机密、最危险的任务。
一道道政令,从邺城发出,有条不紊,精准高效。
所有人都看到,这位新继位的河北之主,正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向天下人宣告,他的时代,已经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