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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将满殿的灯火与人声隔绝。

易子川独自立在长街尽头,夜已深沉,泼墨似的天幕上只悬着一轮清冷冷的孤月,流水般的月华倾泻而下,将脚下的青石板路浸润得泛着一层朦胧的、近乎哀戚的白光。

方才在暖阁中与皇帝的对答,字字句句犹在耳畔回响,带着不容反悔的重量。

此时此刻,他站在这里,心底最深处翻涌上来的,却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念头——他想见她。

这念头来得突兀,却汹涌得不容抗拒,如同暗夜里骤然燎原的星火,瞬间便吞噬了所有理智的藩篱。

他突然停下脚步,玄色的衣摆在空中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却刻意放淡了情绪:“你先回去。”

紧随其后的秦苍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天色,眉宇间凝着一丝不赞同的担忧:“王爷,时辰已晚,您……”

“无妨。”易子川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我随意走走,很快便回。”

秦苍深知主子的性子,见他心意已决,只得将劝谏的话咽了回去,躬身一礼,默默牵着那匹神骏的黑马,转身融入了另一条街道的阴影里。

待那沉稳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街角,易子川方才还挺得笔直的肩背几不可察地松懈了一瞬。

他目光转向一旁那条被高墙阴影笼罩的、狭长而静谧的巷弄,身形微动,便如一片被夜风卷起的落叶,悄无声息地掠了进去。

护国将军府的轮廓在不远处沉默矗立,飞檐斗拱在月色下勾勒出硬朗的线条。

避开一队执着灯笼,步履整齐的巡夜士兵,易子川对这条路径熟悉得如同归家。

他并未走正门,而是绕至府邸后侧一处僻静的角落,足尖在墙垣上几点,身影便如鹞子般轻盈地翻越了那丈许高的院墙,落入墙内馥郁的花木阴影之中,未惊起半分尘埃。

夏简兮所居的东院,虽然只来过一次,但他记得很清楚。

夜阑人静,唯有东边那座精巧的院落里,还透出一窗橘黄色的,温暖而固执的光晕。

易子川隐在一株枝叶繁茂的古树之后,屏住了呼吸,隔着庭院中疏落的花影,静静凝视着那扇亮灯的菱格窗棂。

窗纸上,映出一道纤细清瘦的剪影,她似乎正伏案做着什么,微微低头的姿态,勾勒出颈项一段柔美而脆弱的弧度。

能这般远远地看上一眼,知道她安好,知道那盏灯是为她而亮,胸腔里那颗躁动不安的心,竟奇异地沉淀下来,寻到了一份落处。

想起方才在宫中,自己那番石破天惊的“入赘”之言,以及皇帝那张由震惊转为愕然,最终化作无奈苦笑的脸,易子川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微微牵动了一下,随即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消散在带着花香的夜风里。

易子川隐在古树浓密的枝叶间,身形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唯有目光穿透稀疏的叶影,牢牢锁在远处那扇半开的支摘窗上。

窗内,烛火温润。

夏简兮并未端坐于书案前,而是慵懒地靠坐在窗边的贵妃榻上,半倚着引枕,一卷书册摊在膝头,纤长的手指却久久未曾翻动一页。

月华与烛光交织,为她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可下一刻,易子川的目光,在掠过她沉静侧影时,猛地一滞,定在了她手边那张紫檀木小几上。

那上面,赫然摆着一个眼熟的,来自东街那家老字号食肆的油纸包。

包裹似乎被打开过,又草草系上,形状不那么规整,甚至能隐约看到里面红亮油润的鸭皮,是他特地去买来的那只烤鸭。

易子川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随即泛起一阵微涩的酸麻。

她就那样靠着,目光落在书页上,却许久未动,偶尔,那清冷的目光会不受控制地,往那油纸包上瞟一眼,又迅速移开,带着点赌气似的倔强,仿佛在跟谁较劲,又仿佛在挣扎着什么。

就在这时,起了一阵风,轻轻的吹开他手中的书卷。

“小姐,起风了!”时薇的声音响起,“我去小厨房把炉火灭了!记得把窗户关了!”

“好!”

夏简兮的手刚搭上窗棂,窗外那抹模糊的黑影便是一颤。

她心头一紧,声音不自觉地带上厉色:“谁在那里?”

窗外只有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并无回应。那无声的静默比任何回答都更让人心慌,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吸了口气便要唤人:“来……”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入厢房!

速度快得只在她眼前带过一阵疾风。

夏简兮甚至来不及看清,一只温热宽大的手掌便从身后紧紧捂住了她的口鼻,将她尚未完全喊出的惊呼尽数堵了回去。

“唔!”

一股清冽的、带着夜露微凉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

她的背脊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隔着薄薄的秋衣,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衣衫下紧绷的肌肉和传递过来的体温。

惊骇如冰水浇头。

她剧烈挣扎起来,手肘用力向后顶去,双腿胡乱踢蹬,试图制造出声响。

可对方的臂膀如铁箍般将她牢牢锁在怀中,所有的反抗都像是石沉大海,只换来更窒息的禁锢。

“是我。”低沉的男声贴着她的耳畔响起,带着急促呼吸后的微喘,热气拂过她敏感的耳廓。

是易子川!

趁她愣神的刹那,易子川的手臂收紧了些,将她更深地禁锢在怀中,另一只手仍死死捂着她的嘴。

他的掌心有些粗糙,紧贴着她的皮肤,那陌生的触感让她浑身汗毛倒竖。

厢房内只点了一盏昏黄的灯烛,光线摇曳,将两人紧密相贴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扭曲成一个暧昧又危险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