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琴看着一脸为难的贾家老祖宗到底还是没忍住开口劝道。
“老祖宗,宜早不宜迟,有些事早断比晚断来的更有利。”
理贾母能不明白嘛,可贾王两家毕竟是姻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罢了,恶人让我这老婆子做。
如今府里谁还能压的住她。”
抱琴这会也开始心疼起贾母来。
本还是颐养天年的时候,如今为了阖府的将来还得事事筹谋。
抱琴眼里的意思贾母又怎会看不懂。
“都是我生的孽障,我不护着谁还能护着他们。
这就是命!
好在元春争气!”
抱琴起身挽着贾母的胳膊坐下,又小心的劝解起来。
正堂里的落地钟响起,贾母这才拍拍抱琴的手。
“你是晓事的,有你跟在元哥儿身边我也能安心些。
她身系一族之安危,遇事宁可退让些,也不可为了争宠而胡乱出手。
她祖父说的没错,三思而后行。”
鸳鸯将准备好的包裹交给抱琴,亲自将轿子送出二门这才转身回到贾母身边。
一身超品霞帔的贾母此时哪里还有笑模样,双手握着拐杖头正发着呆。
“到底位置不同,如今元哥儿都能看出荣国府的疏漏处。
府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还整日浑浑噩噩的玩乐,我的好孙儿却不得不未阖族谋划!
一个个心眼不少,可从抱琴身边宫女那里问出点事来。”
鸳鸯苦笑着摇摇头。
“话密,可嘴却甜。
将荣国府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宫里事是一句没漏。
说起娘娘也都是些无关轻重的小事。”
听到鸳鸯这么说,贾母更是满意,想起府里的下人贾母又忧愁起来。
“扶我去歪一会,午饭时在叫我。”
世事难料,贾母也不曾预料到家里出了一位皇妃后需要做出更大的牺牲。
话说的容易,可真正做起来却远非易事。
事涉皇权更需小心谨慎,踏错一步陪葬的就是整个贾家。
贾母侧卧在床榻上,眼前全是代善公的身影。
权力斗争本就残酷,如今还夹杂着皇权更迭,荣国府哪里还有退路可言。
哪怕同往日那样左右摇摆放在当今陛下眼里都是罪过。
可人情债放在那里,不偿还以后荣国府更无法在勋贵中立足。
迷迷糊糊中,听到院里小丫头的笑闹声,贾母心底升起丝丝烦躁。
午时过后,京城如同秀场一般喧闹起来。
只要门口有点地就有搏戏的摊子。
彩头更是五花八门,伙计扯着嗓子在拉拢客人。
出门就为了游玩,扔两个铜板就能得一个好彩头的搏戏没人会拒绝。
更何况身边的孩子双眼渴求的看向父母。
多少孩子盼望了一年就等着今天,去年没能提在手里的彩灯,今日必须提上。
人流汇集的方向只有一处,就是西安门。
今年两位陛下开恩,也允许普通百姓入西苑游玩。
说书人,各色话本里的皇家生活自己也能看看,也许将是此生最值得炫耀的一件事。
入宫对于普通官员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是百姓。
龙武卫将士大声安排着,这才将百姓按村按里的聚集在一起。
西苑里的官宦仔细的核对着好牌,这才放进西苑。
“这就是太上皇居住的地方,瞧着也不比海甸那里的皇家园林强多少。”
自家孙儿的话刚出口,脑袋上就挨了一下。
“怂娃,胡咧咧啥呢!”
嘴里训着孩子,老汉俩口子还讨好的对着站岗的龙武卫笑笑。
离开龙武卫,老妇人这才摸摸孙儿的脑袋。
“可打疼了?”
看到孙儿摇头,老妇人这才看向老伴。
“孩子又没说错,比起海甸那个皇家园林,这里是小家子气。”
听老伴这么说,老汉眼睛一瞪。
“这是一回事嘛?
海甸圈了多大的地,这里不定有贵人家的花园大呢!”
老妇人牵着孙儿的手,还是有些不服气。
“也不知从谁那里听了两耳朵。
贾家的别院能赶上这里?”
老汉明显更有见识,指指南海边的玉栏。
“那些读书老爷可是说过,大观园玉栏顶头可是掏空的。
还有水晶玻璃做成了灯,夜里点上,光彩异常。
瞧瞧这里,可不是没有荣国府别院气派嘛!”
正显摆着呢,胳膊被孙儿拉住。
“爷爷,那里有游船,咱们也去坐吧。”
老汉扭头看看稀稀拉拉的人群,这会人少还能轮的上自然不会犹豫。
与民同乐,西苑有些东西自然会收起来。
哪怕宫灯被毁坏几个也是一笔大支出。
百姓的热情果然没出预料,日暮掌灯时分他们已经全部进了西苑。
今日京城没人有特权骑马,哪怕是五城兵马司将士。
贵人们也不是没有特权,可以乘轿就是他们的特权。
西安门外如今排满了轿子,入宫赴宴的官员同样需要检查后才能入西苑。
到底是官员和官员家眷待遇不同,不需要从拥挤的百姓群中穿过。
德哥儿抱着馨姐儿,护着母亲嘴里还小声的嘀咕呢。
“我记得当初这里只剩下了遗址。
现在看来也够空旷的,真是浪费。”
张穗抬手拍了儿子一下,“哪来那么多话!”
德哥儿撇撇嘴,“为了向天下臣民展示一番父子和睦,今年宫里也是下了血本。
今儿光禄寺可是忙碌的够呛,将近万人的点心,这可不容易。”
“真有万人?”
张穗对儿子曝出的数据持怀疑态度。
“穗儿,德哥!”
还没等德哥儿答话呢,夏老夫人已经摇着手招呼他们了。
“婶婶怎么在这里等,也不怕风大在吹着您!”
夏老夫人伸手从德哥儿怀里接过馨姐儿。
“我这把老骨头且硬朗着呢,瞧瞧我这一身,大远处看还不得让人当成披着红布的狗熊。
咱们德哥儿孝顺,从漠北带的皮毛真是没得说。”
女眷们拉扯着聊的痛快,夏吉和德哥儿可就正式多了。
“汝父何时到的衙门?”
“父亲已经有五日未回府。
今儿中午去给他送饭时还红着眼睛安排人手呢。”
夏吉哼了一声,“南城的事可曾查清?”
德哥儿点点头,“几个看不对眼的泼皮喝了点酒闹起来的。
好在当时百姓少,没引起大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