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肩传来的灼烧感像被塞进了一颗正在崩解的恒星。
陆沉踉跄着撞向虚空熔炉的青铜外壁，黑色尖刺穿透血肉的部分正渗出幽紫色的血珠——那是混沌法则在腐蚀他的躯体。
左手卡牌环最后的星屑没入眉心时，他听见了书页翻动的轰鸣，青铜旋涡中心的光晕突然凝成半透明的人影。
\"你激活的...\"初代观测者的全息投影从漩涡深处升起，每道光影都像刀刻般锐利，恰好映出陆沉右臂上正蔓延的黑色纹路，\"是观测者的终极进化程序——\"
陆沉咬碎后槽牙。
白无涯之前那句\"只能信他半句话\"突然在耳边炸响，他右手死死攥住混沌锚点，指节泛白。
观测者的声音里带着某种让灵魂发颤的韵律，像是在往他意识里植入某种规则，可他能清晰感觉到，那些光影扫过的地方，黑色纹路蔓延得更快了。
\"苏璃？\"他突然转头看向黑洞裂缝。
那里的金色流星早已消失，只剩一片死寂的灰雾。
但就在这时，一道破碎的光刃突然从雾中劈出——是苏璃。
她银发散乱，左眼的神纹铠甲正在剥落，胸口的衣襟被她自己撕开，露出里面旋转的混沌锚点，与陆沉掌心那枚一模一样。
\"小心！\"她的声音像是被揉碎的星屑，每说一个字都有细碎的光斑从唇间溢出，\"这是观测者设计的...多重世界吞噬陷阱——\"
陆沉瞳孔骤缩。
他看见苏璃背后的虚空里，23道半透明的世界线正同时裂开黑色裂缝，像被利刃划开的绢帛。
更可怕的是，她的神魂正在量子化——原本凝成实体的银发红瞳，此刻正变成闪烁的粒子，随时可能消散在规则乱流里。
\"你疯了？！\"他想冲过去，可左脚刚抬起就被熔炉的引力扯得踉跄。
左肩的黑色尖刺突然爆出一股推力，直接将他掀翻在地。
他看见苏璃的指尖在虚空中划出血痕，那些血珠竟凝结成细小的锚点，试图填补世界线的裂缝。
\"笨蛋...\"苏璃突然笑了，血沫溅在混沌锚点上，\"我早就是混沌化身了...能替你挡住这一击，挺好的。\"
她的话音未落，23道世界线的裂缝同时喷出黑雾。
陆沉感觉有冰凉的手指扣住了他的后颈，那是来自其他时间线的\"自己\"在通过因果线传递警告。
他正要开口喊苏璃，却听见熔炉方向传来白无涯的嘶吼。
\"用我的核心！\"白无涯的面具彻底崩碎，露出下面半透明的残魂——那是一团缠绕着锁链的光团，\"启动【初代熔炉】的反噬程序——\"
虚空熔炉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青铜洪流从熔炉喷口倾泻而出，不是液态，而是无数悬浮的符文，每一道都刻着\"观测者\"的古篆。
陆沉想避开，可洪流像是认准了他的左臂，瞬间将整条胳膊包裹。
剧痛从骨髓里炸开，他看见自己的皮肤正在剥落，露出下面流动的金色代码——那是天道体系的本源。
\"老东西！你他妈...\"
\"闭嘴！\"白无涯的残魂被洪流卷着撞向熔炉核心，声音却清晰地钻进陆沉耳朵，\"这具身体早该还给初代了...现在，用混沌锚点刺进观测者的投影！\"
陆沉突然想起23次时间回溯里，每次白无涯都是在他最绝望时塞来卡牌。
此刻左臂的代码正在与混沌锚点产生共鸣，他甚至能\"看\"到两者之间的规则链条——那是连接新旧秩序的桥梁。
观测者的投影还在说话，可陆沉已经听不清了。
他盯着苏璃逐渐消散的指尖，盯着白无涯残魂最后化作的光尘，盯着左肩还在腐蚀的黑色尖刺。
左手卡牌环崩碎时没入眉心的星屑，此刻在识海深处炸开一片光明，那是所有时间线里他拼尽全力活下来的记忆。
\"去你妈的进化程序。\"他扯着嗓子吼，声音震得虚空裂缝都在晃动。
右手的混沌锚点突然泛起血色光芒，那是他溅上去的血与苏璃的血融合了。
他撑起身体，踩着熔炉的青铜纹路跃起，像颗燃烧的陨石，直冲向观测者的投影。
观测者的瞳孔第一次出现波动。
陆沉看见投影背后闪过无数画面：被吞噬的世界线、被腐蚀的天道法则、还有陆渊那张与他相同却扭曲的脸。
但下一秒，混沌锚点已经刺穿了投影的心脏。
剧烈的震荡波从碰撞点扩散开来。
陆沉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撕成了碎片，却在碎片里听见苏璃最后说的\"你是天道选中的人\"，听见白无涯说\"这局棋，该我们翻盘了\"。
当意识重新凝聚时，他发现左肩的黑色尖刺消失了，23道世界线的裂缝正在愈合，苏璃残留的神魂碎片正融入他的心脏。
可还没等他松口气，黑洞深处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那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银铃，熟悉得让他血液凝固——是墨倾城。
\"阿沉...\"
沙哑的、带着几分病态的尾音，从黑洞最深处的阴影里漫出来。
陆沉猛地转头，只看见一道若有若无的虚影，裹着他熟悉的月白裙裾，正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的光芒，竟与陆渊的混沌法则如出一辙。
黑洞最深处的阴影里，那道月白裙裾的虚影又近了几分。
陆沉的后槽牙几乎要咬碎，喉间泛起铁锈味——这分明是墨倾城惯用的栀子香，可裹着香风漫过来的，却是让他灵魂发颤的混沌法则。
\"阿沉...\"她的指尖抚过自己心口，月白裙料下的肌肤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细纹，\"你总说我是被保护得太好的笨蛋。
可你怎么就没想到...\"
话音未落，她的手掌已插入自己胸膛。
陆沉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看见暗金色的光从那片血污中喷薄而出，像被撬开的封印，在虚空中勾勒出初代观测者的法纹——那是白无涯曾在熔炉内壁刻下的古篆，此刻正缠绕着墨倾城的手臂，将她的虚影染成妖异的金黑双色。
\"这颗核心，我藏了十八年。\"她的声音里混着两个调门，一个是记忆里软乎乎的青梅，另一个却冷得像淬毒的刀刃，\"从你在巷子里捡回哭鼻子的我那天起...从你把第一枚白卡塞进我手心说'要保护小倾城'那天起...\"
陆沉的左手不受控地攥紧胸口——那里还留着苏璃神魂碎片的温热。
他突然想起十七岁那年暴雨夜，墨倾城扑进他怀里哭着说\"我家的老仆人说你是扫把星\"，想起上个月她还红着脸塞给他自己烤糊的饼干。
此刻那些画面在脑海里炸成碎片，每一片都扎得他眼眶生疼。
\"你根本不是墨家的女儿。\"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碎玻璃，\"你是谁？
陆渊的棋子？
还是...观测者的后手？\"
墨倾城笑了，暗金核心在她掌心旋转，将她的虚影镀成半透明的金膜：\"重要吗？
等这颗核心与混沌锚点共鸣，所有世界线都会成为陆渊大人的养料——包括你的苏璃，你的白老头，还有你最宝贝的天道体系。\"
她的指尖突然刺向自己掌心的核心。
陆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识海里，卡牌环崩碎时的星屑突然聚成系统界面，血红色的警告在视网膜上炸开：【混沌本源融合度97%！
终极重构协议启动条件达成——】
\"去你妈的融合！\"他吼得声音发颤，右手的混沌锚点突然燃起赤金火焰——那是苏璃的血与他的血在规则层面的交融。
他踉跄着冲向虚空熔炉，左手按在青铜外壁上的瞬间，熔炉内部传来白无涯残魂消散前的回响：\"记住，熔炉的火，能重铸任何规则...\"
\"启动卡牌之主的...终极重构协议！\"
混沌锚点刺入熔炉的刹那，整个虚空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轰鸣。
23个世界线同时裂开银色缝隙，每条缝隙里都溢出淡金色的法则碎片——那是被崩解的旧秩序。
陆沉感觉自己的左臂正在融化，皮肤下流动的金色代码与熔炉符文缠绕，像两条交尾的巨龙，将暗金核心的光流死死缠住。
初代观测者的投影突然裂开，光影如碎镜般飞溅：\"你终于...明白观测者的真意——\"
后半句话被法则崩解的轰鸣吞没。
陆沉的时间回溯能力突然陷入诡异的停滞，他分明看见自己三秒前撞向熔炉的动作在虚空中重放，却再也无法抓住那道回溯的光——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时间锚点锁定：永恒负一】。
冷汗顺着后颈滑落。
可下一秒，他心脏处传来灼烧般的热意。
苏璃残留的神魂碎片正从他心口溢出，在虚空中凝成金色锁链，链身上的神纹与她战斗时的铠甲如出一辙。
锁链末端精准缠住暗金核心，传来她破碎却清晰的声音：\"阿沉，我帮你...锁死它。\"
墨倾城的虚影突然扭曲。
她掌心的核心被锁链勒出裂痕，暗金光流中渗出黑血：\"不可能！
这是陆渊大人的...\"
\"闭嘴。\"陆沉抹去嘴角的血，左手的卡牌环碎片在眉心亮起，\"你说我打破规则？
不，我是在——\"
他的声音被更剧烈的震荡打断。
虚空熔炉的青铜旋涡突然倒转，原本倾泻的符文如逆流的星河，全部涌入他与苏璃锁链缠绕的核心处。
暗金核心的裂痕越来越大，23个世界线的法则碎片如飞蛾扑火，纷纷融入那团光中。
\"这是...\"陆沉的瞳孔映出核心深处的画面——初代观测者的法纹正在重组，而在更深处，有团比暗金更纯粹的光，像被蒙尘的宝石，此刻正随着法则碎片的融入，缓缓睁开\"眼睛\"。
墨倾城的虚影开始消散，最后一刻她怨毒地盯着陆沉：\"陆渊大人不会放过你...他会把你的苏璃...\"
\"滚。\"陆沉抬手，一道由卡牌碎片凝成的刃光穿透她的虚影。
虚空中重归寂静，只剩苏璃的锁链还在微微震颤。
陆沉靠在熔炉上，看着左手卡牌环的位置——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枚暗金卡牌，边缘刻着\"观测者\"的古篆。
\"时间回溯被锁死了么...\"他轻声呢喃，手指抚过心口的锁链，\"但至少...你还在。\"
突然，虚空熔炉深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陆沉猛地抬头，看见青铜旋涡中心的光比之前亮了十倍，其中隐约有轮廓在成型——那是比初代观测者更古老的存在，像被封印了无数岁月的神明，此刻正随着法则重构的余波，缓缓苏醒。
他的呼吸一滞。
而在旋涡最深处，那团纯粹的光终于睁开眼，无声的低语融入每一道法则碎片：
\"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