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是被掌心的灼烧感疼醒的。
睫毛颤了颤，他先触到一片温热的湿意——是暗金色的血，正顺着指缝往下淌，在破碎的系统面板上洇出星芒状的痕迹。
喉间像塞了团烧红的炭，每吸一口气都带着焦糊味，可他顾不上这些，因为左手腕的青铜卡牌环正在发烫，烫得皮肤发红，连血管都跟着突突直跳。
\"苏璃？\"他哑着嗓子唤，声音里还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
眉心那粒星子还在，凉丝丝的，像她从前替他擦汗时指尖的温度。
可当他低头看向左手，所有的恍惚都被扯成碎片——青铜环上的暗金纹路正爬满蛛网状裂纹，那些裂纹不是静止的，而是在缓缓蠕动，仿佛有生命般，每动一下就渗出极淡的光，照得手背血管泛出诡异的青紫色。
\"青铜与暗金的共鸣率......正在逆转。\"他喃喃自语，指尖轻轻碰了碰裂纹。
这一碰，整只手突然像被雷劈了似的剧颤，裂纹里\"嗡\"地涌出一团银红光芒——是苏璃的残魂！
她的身影半虚半实，银发红瞳在光雾里若隐若现，左胸位置的神纹铠甲碎片正簌簌往下掉，每一片碎甲都泛着冷冽的光，像被冻住的星子。
\"苏璃！\"陆沉想抓她，手却直接穿进了光雾里。
残魂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回响，像风穿过空谷：\"别碰我，现在的我......只是规则缝隙里的余烬。\"她忽然抬手，指尖凝聚起一片最小的铠甲碎片，\"观测者体系没彻底崩解，他们在啃食混沌规则的锚点！\"
话音未落，青铜环的裂纹突然炸开暗金血雾。
墨倾城的面容从血雾里浮出来，比生前更苍白，眼尾的泪痣泛着妖异的紫：\"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斩断观测者的线？\"她的声音像两块铁片摩擦，\"那些低语从未消失......它们只是藏在我的背叛里，等一个......\"
\"住嘴！\"苏璃的残魂突然暴起，银红光芒化作实质的手，直接掐住墨倾城的脖颈。
可她的手指刚碰到对方，整个人就开始透明，\"陆沉！
抓住我的手！\"她尖叫着，将那片铠甲碎片狠狠刺向陆沉掌心的伤口，\"用你的血做锚，混沌印记能......\"
暗金血液突然沸腾。
陆沉疼得倒抽冷气，掌心的伤口像被撒了把盐，可更让他心惊的是那些从裂纹里涌出的血雾——它们正在凝结成一张张人脸，全是被观测者操控过的反派：陆渊的冷笑、初代观测者的怒喝、甚至还有他曾击败过的小喽啰的扭曲表情。
这些投影伸出无数黑手，有的抓向苏璃的残魂，有的直接缠上陆沉的手腕，要把他往青铜旋涡里拖。
\"苏璃！\"陆沉死死攥住那片铠甲碎片，暗金血顺着指缝滴在碎片上，银红光芒陡然暴涨。
苏璃的残魂在光芒里勉强凝实，神纹铠甲的碎片重新拼凑成半副甲胄，护住她虚无的胸口：\"别管我！
看青铜环！\"
陆沉这才发现，那些裂纹里的光不再是极淡的，而是变成了浓稠的青铜色，正顺着他的血管往手臂里钻。
每钻一寸，他的皮肤就多一道青黑的纹路，像被什么东西啃噬过的树桩。
而苏璃的残魂，正随着青铜色的蔓延，从脚开始消失——先是小腿透明，接着是膝盖，然后是腰，最后连那张带着傲娇笑意的脸，都开始像融化的冰雕。
\"苏璃！\"陆沉吼出声，眼泪混着血滴砸在系统面板上。
他突然想起系统破碎前的提示，\"规则的钥匙\"，原来不是用来摧毁，而是用来......\"代价！\"他嘶吼着，将混沌印记从心口扯下，\"我付！
什么代价我都付！\"
混沌印记刚离心口，青铜环的裂纹突然剧烈震颤。
苏璃的残魂在彻底消失前，用尽最后力气推了他一把：\"去虚空熔炉......找白无涯......\"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就彻底消散在青铜光芒里。
陆沉踉跄着撞在破碎的系统面板上，耳边还回响着观测者投影的尖笑。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正要查看左手，忽然听见头顶传来\"叮\"的一声脆响——
一片青铜面具的碎片，正悬浮在他左手上方。
碎片边缘还带着焦黑的痕迹，却在微微发烫，像某种古老的召唤。
陆沉抬头，望着那片碎片，喉结动了动。
他突然想起白无涯总说\"熔炉能炼化任何至宝\"，可现在......
系统面板的碎光在他脚边闪烁，青铜环的裂纹仍在蠕动，而那片面具碎片，正缓缓飘向他掌心的伤口。
青铜面具碎片在陆沉掌心上方震颤，金属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符文，像被风吹开的古卷。
他喉间腥甜上涌，却强撑着凑近去看——那些符文竟在说话，用白无涯惯常低哑的声线：\"虚空熔炉的最后一道指令是......观测者的重生契约。\"
话音刚落，陆沉左手腕的青铜环突然迸发出刺目青光。
暗金血液从他掌心伤口涌出，与青铜光芒纠缠着旋转，在他面前凝成直径半米的旋涡。
旋涡中心泛着幽蓝，像要把天地间的光都吸进去。
他条件反射去摸心口的混沌印记，却触到一片灼痛——印记表面的纹路正在扭曲，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剥离。
\"时间回溯！\"陆沉咬着牙默念，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可当他试图调动能力时，系统面板的碎光突然在眼前炸开，浮现出一行猩红小字：\"回溯锁定：0.01秒。\"他瞳孔骤缩，额角青筋暴起——从前每日三次的三秒回溯，此刻连百分之一秒都做不到，就像被人用钳子夹住了时间的喉咙。
旋涡里传来骨骼摩擦般的脆响。
陆沉抬头的瞬间，浑身血液都冻住了——旋涡中央裂开道缝隙，从中走出的\"人\"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却在靠近时突然扭曲，变成了墨倾城的模样。
女反派眼尾的泪痣泛着紫芒，嘴角勾起的弧度比生前更阴毒：\"混沌之神的诞生......需要观测者的完美容器。\"
\"你不是她！\"陆沉嘶吼着挥拳，暗金血珠溅在\"墨倾城\"脸上，却像滴进热油的水，滋滋作响。
那身影被血珠烫得踉跄，面容又切回陆渊的冷笑：\"真以为杀了本体就能斩草除根？
观测者的意识早渗进你每滴血里......\"
话音未落，陆沉突然感到眉心刺痛。
他抬手一摸，指尖沾了黏腻的黑血——神魂竟在分裂！
一缕幽蓝的意识碎片从他识海深处浮起，带着他从未有过的冷硬：\"放弃抵抗，你本就是我们的容器。\"
\"去你妈的！\"陆沉咬破舌尖，腥甜在口腔炸开。
剧痛让分裂的神魂顿了顿，他趁机抓住那片青铜面具碎片，往旋涡里一丢：\"白无涯说熔炉能炼化任何至宝，我倒要看看能不能炼化你们这群鬼东西！\"
碎片刚触到旋涡，整个空间突然扭曲。
苏璃的残魂从时空裂缝里撞出来，银发红瞳比之前更淡，仿佛随时会被风刮散。
她左手抓着半副神纹铠甲，右手攥着团暗金光芒——那是陆沉之前扯下的混沌印记。
\"用我的神纹铠甲作为混沌规则的最后屏障！\"她尖叫着，将铠甲碎片拍在印记上。
暗金与银红光芒交织，在陆沉面前形成半透明的盾。
可下一秒，盾面突然泛起紫斑——墨倾城的残魂正从青铜环的裂纹里钻出来，像条毒蛇般缠上苏璃的手腕：\"你护不住他的，观测者要的是......\"
\"滚！\"苏璃残魂剧烈震颤，神纹铠甲突然爆出万千光刃。
那些光刃穿透墨倾城的残魂，却也让她自身变得更淡。
陆沉想冲过去，却被漩涡的吸力扯得踉跄，只能眼睁睁看着苏璃的手指擦过他的脸颊：\"记住......虚空熔炉的钥匙在......\"
她的声音被观测者的低语淹没。
时空裂缝深处传来无数重叠的男声，像潮水般漫过陆沉的耳膜：\"弑神仪式尚未完成。\"与此同时，他左手的青铜环突然不再发烫，裂纹里涌出的不再是血雾，而是浓稠的青铜液——那些液体正顺着他的血管往心脏钻，每一寸都像被火烙。
陆沉死死攥住混沌印记，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识海里破土而出。
那是观测者的意识碎片，正用他的声音冷笑：\"准备好迎接......\"
\"砰！\"
一声闷响打断了所有声音。
陆沉抬头，瞳孔里映出青铜旋涡的异变——漩涡中心原本的幽蓝开始泛紫，表面浮起无数细小的裂纹，像要裂开什么东西。
他喘着粗气抹了把脸，血和泪混在一起，模糊了视线。
而在视线尽头，青铜旋涡的裂纹里，正渗出一丝熟悉的黑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