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低头时，左手背的永恒印记正随着心跳明灭。
七秒一次的震动从皮肤下传来，像青铜编钟被最细的丝线轻叩，又混着暗金熔浆的灼热，在血肉里织成一张震颤的网。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刚触到印记边缘，皮肤便传来细密的刺痛，像是某种古老契约被强行唤醒。
\"青铜与暗金的共鸣......正在被更高维度接收。\"他喉间溢出低喃，指腹缓缓压下。
刺痛突然化作电流，顺着手臂窜入大脑。
眼前的虚空突然泛起涟漪，墨倾城的面容从印记纹路里浮出来——不是记忆里那个装疯卖傻的青梅，而是他在异空间见过的观测者残魂形态：瞳孔泛着混沌的紫，眼尾泪痣像滴凝固的血，半透明的身体正随着震动频率忽明忽暗。
\"观测者体系从未被摧毁——\"她的声音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刺响，每说一个字，印记便灼得更深，\"你以为杀了陆渊的投影就能终结？
规则熔炉里的......\"
\"阿沉！\"
紫藤花香突然缠上后颈。
陆沉猛转头，看见苏璃的神魂正从青铜漩涡里飘出来——她银发红瞳的轮廓比方才更淡，神纹铠甲只剩胸甲处一片碎片，边缘还挂着星屑般的光粒。
她指尖凝着那片碎片，指甲缝里渗着淡金色的神魂血，\"混沌能量在反噬你的神魂结构！
这具身体现在是规则的容器，可你的魂魄......\"
话音未落，她已扑过来。
陆沉下意识要接，却见那片铠甲碎片直接刺入他手背的印记。
剧痛让他踉跄半步，眼前的虚空突然扭曲成深紫色的旋涡。
风声变了，像是有人在倒转留声机，方才愈合的胸骨传来碎裂声——不是新伤，是方才被两股能量撕扯时的旧痛，正顺着时间线倒着往回爬。
\"绝对时间回溯的逆向模式！\"墨倾城的残魂突然尖叫，她半透明的手穿透陆沉的肩膀，指向天空，\"观测者用规则做了牢笼，现在我们不是在往前，是在往......\"
话没说完，陆沉的后颈被一双温凉的手臂环住。
这次不是神魂，是真实的体温——墨倾城的实体化了！
她穿着月白长裙，发梢还滴着混沌能量凝成的黑血，却用全部力气将他箍进怀里：\"我的意识是观测者留在你体内的信标！
他们需要活的混沌之神......\"
暗金色血液顺着她手腕的伤口滴在印记上。
陆沉倒抽冷气，那血像活物般钻进皮肤，在血管里烧出一条金线。
青铜旋涡突然\"轰\"地炸开，无数金色卡牌从中激射而出，每张卡面都浮着光影：有初代观测者在规则熔炉前刻星图，有陆渊撕毁天道法则时的冷笑，有苏璃第一次替他整理衣领时泛红的耳尖，还有......他自己，在某个未知时空里，将极道卡牌插入心脏的画面。
\"这些是观测者的记忆碎片......\"陆沉嗓音发哑，伸手接住一张卡。
卡面的光影突然涌进他脑海，他看见无数双眼睛在规则之外注视着这里，听见无数道声音在说：\"完美容器\"、\"混沌钥匙\"、\"该苏醒了\"。
\"他们在等你彻底融合。\"墨倾城的脸埋在他颈窝，声音闷着，\"但我把自己的血混进去了......现在这印记里，有你、有我、有初代的星图，还有苏璃的神纹......\"
\"苏璃！\"陆沉猛抬头，却见那道淡紫色的神魂已经淡得快要看不清。
她冲他笑，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眉心：\"别怕反噬......我在铠甲碎片里留了......\"
话音被规则乱流截断。
陆沉感觉有只无形的手攥住他的魂魄，要往某个黑暗处拽。
他本能地抓住墨倾城的手腕，却在余光里瞥见——白无涯的青铜面具不知何时飘到了虚空熔炉上方。
面具眼尾原本褪成金色的纹路，此刻正缓缓翘起，在面具表面勾勒出一道极淡的冷笑。
\"那是......\"陆沉瞳孔微缩。
\"别看！\"墨倾城突然抬头，她的眼睛里翻涌着混沌紫，\"那是初代观测者留在面具里的......\"
规则乱流再次炸响。
陆沉的意识被扯入黑暗前，最后听见的是苏璃的声音，混着紫藤花香钻进他脑海：\"阿沉，这次换你等我......但别等太久。\"
黑暗里有滚烫的金属碎屑扎进视网膜。
陆沉在意识翻涌中呛咳，喉间尝到铁锈味——那是他自己的血，正顺着鼻腔滑进喉咙。
等视线重新聚焦时，他发现自己被钉在了半空中。
暗金色锁链从虚空熔炉的青铜纹路里钻出来，像活物般缠绕他的四肢。
每根锁链表面都刻着与他手背印记同频震颤的星图，勒进皮肉时带出幽蓝血珠，却又在落地前被锁链吸收，在熔炉口凝成一滴暗金液滴。
\"虚空熔炉的终极形态是......混沌规则的收割机。\"
白无涯的青铜面具悬浮在熔炉正上方，原本遮住下半张脸的青铜护颊突然裂开，露出里面泛着冷光的齿轮结构。
面具眼尾的纹路彻底翘起，在金属表面勾勒出与陆渊如出一辙的冷笑，声音却带着某种跨越时空的沙哑，\"你以为那老东西的残魂在帮你？
他早把熔炉改造成了观测者的口粮罐——你的神魂，苏璃的神纹，墨丫头的混沌血，全是给新神献祭的饲料。\"
陆沉瞳孔骤缩。
他能清晰感知到锁链正顺着血管往他心脏钻，每寸金属都在抽取他体内的天道卡牌能量。
更让他发寒的是，左手背的永恒印记不再灼痛，反而像块磁铁，主动将锁链往血肉里拉——那是观测者体系在他意识深处埋下的锚点，此刻正随着熔炉的轰鸣彻底苏醒。
\"混沌之神的诞生......正是新观测者觉醒的仪式——\"
熟悉的嗓音从背后炸开。
陆沉猛转头，看见十二道与自己容貌相同的镜像正从熔炉阴影里走出。
为首的陆渊投影穿着破碎的黑甲，眉心嵌着块流转着混沌紫的晶体，正是之前被陆沉击碎的\"规则之心\"残片，\"你融合了观测者信标，苏璃用神魂加固了容器，墨倾城的血混淆了规则......现在只差最后一步——\"
话音未落，陆沉突然感觉后颈一凉。
他的时间回溯能力像被无形的手攥住，原本能随意触发的三秒倒转，此刻竟卡在意识里动弹不得。
他试着调动系统，却发现卡牌空间一片死寂，连最基础的白卡召唤都没了回应——观测者体系不仅封锁了他的能力，还在篡改他与系统的链接规则。
\"阿沉！看这里！\"
破碎的女声穿透规则乱流。
陆沉顺着声音望去，正看见墨倾城的残魂悬在熔炉边缘。
她的身体比之前更透明，能直接透过她的胸膛看见背后翻涌的青铜洪流，可那双泛着混沌紫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她右手攥着从自己心口撕下的半块魂晶，表面还沾着淡黑色的神魂碎片，\"用我的背叛作为混沌规则的漏洞——\"
她突然撕开自己胸口的残魂。
陆沉眼睁睁看着那半透明的躯体裂开一道血口，暗金色的血珠（不，是规则碎片）从伤口里涌出来，每一滴都在虚空中炸出细小的时空裂缝。
她踉跄着扑向熔炉，将染血的魂晶按在青铜旋涡中心：\"我早就在你印记里埋了反向信标！
初代观测者以为能借我复活......他们不知道，我在混沌血里掺了陆家祖祠的禁咒——\"
熔炉突然发出垂死的尖啸。
原本吞噬一切的青铜洪流开始倒卷，在墨倾城掌心凝成一个微型黑洞。
无数道半透明的影子从黑洞里挤出来，是穿着古铜色法袍的初代观测者们，他们的面容与白无涯面具上的纹路完全重合。
为首的老者抬手要抓墨倾城，却在触碰到她魂晶的瞬间，周身规则突然扭曲成陆沉手背的永恒印记形状。
\"你竟敢用......\"
\"闭嘴吧老东西！\"墨倾城的残魂在规则乱流里剧烈震颤，她转头看向陆沉，泪痣处的血珠坠成细线，\"阿沉，我骗了你十七年......但最后这句话是真的——\"她的手按在胸口，那里的魂晶正在崩解，\"我从来没后悔过当你青梅......\"
话音未落，她的残魂彻底碎裂。
暗金色血雾裹着禁咒碎片冲进陆沉体内，撞碎了锁链上三道星图。
陆沉闷哼一声，被松开的右手立刻按在胸口——那里的心跳声突然变得浑浊，像是有两个不同频率的心脏在同时跳动。
他低头看向手背，永恒印记的纹路正在疯长，从手背爬上手臂，在皮肤下形成暗金与青铜交织的血管网络。
\"混沌形态......失控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体内的天道卡牌能量正在与观测者规则疯狂撕扯，每道能量碰撞都在他意识里炸出刺目的白光。
他能看见卡牌空间里的极道卡牌在共鸣，传说卡上的角色们正用尽全力撞击卡牌壁，试图冲出来稳定他的神魂。
\"还差一步......\"陆渊投影的声音突然变得急切。
他身后的十一道镜像同时抬手，十二道混沌光束射向陆沉眉心。
陆沉想躲，却发现被锁链扯住的左脚腕突然传来剧痛——锁链不知何时长进了骨缝里，每动一下都像有人用烧红的铁钎凿他的胫骨。
就在光束要穿透他额头的瞬间，虚空里传来\"咔\"的轻响。
陆沉余光瞥见白无涯的青铜面具。
原本遮住下半张脸的护颊完全裂开，露出面具下一片漆黑的虚空。
更诡异的是，那只一直悬在熔炉旁的手（不知何时出现的实体手）正按在面具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缝里渗出的血珠滴在面具上，竟在金属表面腐蚀出一道裂痕。
\"老东西......\"白无涯的声音突然从面具后传来，这次不是观测者的沙哑，而是他惯常的清冷淡漠，\"该醒了。\"
陆沉的意识再次被黑暗吞噬前，最后看见的是白无涯那只按在面具上的手——正缓缓，缓缓，扣住了面具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