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卡牌环的温度在瞬息间攀升至灼骨，原本温顺的纹路突然化作尖刺，顺着陆沉手腕的静脉扎入血肉。
他喉间溢出一声闷哼，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那抹暗金色的光正沿着血管攀爬，所过之处，神魂如被砂纸反复打磨，每一丝裂痕都像在往神经里撒盐。
\"陆沉！\"苏璃的指尖几乎要掐进他肩膀的皮肉里。
她银发无风自动，根根竖起如银蛇，额间神纹泛起的暖光突然变得刺目，其中竟浮起一团模糊的金色倒影，像极了前一刻从法则层缺口倾泻的初代观测者光芒。
女武神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声音发颤：\"这是...弑神终局的代价？
你成了新观测者的容器？\"
陆沉咬着后槽牙抬头，看见苏璃眼尾泛红。
她本就虚弱的神魂在神纹光芒中若隐若现，却仍在拼尽全力往他体内输送力量。
他想安慰她，可喉间突然泛起腥甜——暗金光芒已经爬到了手肘，右手的神魂碎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剥离，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往他灵魂里塞不属于他的规则。
\"别急。\"他扯出个苍白的笑，左手却悄悄攥紧了衣角。
三年前系统觉醒时，白无涯曾说过\"规则越强大，枷锁越沉重\"，当时他只当是前辈的提醒，此刻才明白所谓\"枷锁\"，原来是要用神魂做容器。
\"不是观测者。\"
一道沙哑却沉稳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陆沉转头，正看见白无涯的青铜面具裂开蛛网纹，细碎的青铜粉末簌簌坠落，露出下方一张与陆沉有七分相似的面容——那是初代卡牌之主的完整形态。
老人抬手接住飘落的青铜粉，掌心的虚空熔炉突然爆发出比之前强盛十倍的光：\"是你忘了，三年前我故意暴露残魂时，在你卡牌环里埋了时空锚点。\"
时空锚点？
陆沉瞳孔骤缩。
三年前白无涯在熔炉前捶打时溅到面具上的火星，突然在记忆里闪了闪——原来那些火星不是金属碎屑，是他用虚空之力种下的锚？
\"熔炉的代价从来不是力量，是记忆。\"初代卡牌之主将卡牌环举向法则层的缺口，青铜粉末在环周凝成锁链，\"现在，它在帮你反制观测者的侵蚀。\"
话音未落，陆沉突然感觉后颈发凉。
他本能地运转时间回溯能力，却只触到一片停滞的黑暗——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时间回溯锁定，剩余可用时长：0.1秒\/日。\"
\"怎么会？\"他脱口而出，右手不受控制地摸向悬浮在胸口的弑神终局卡牌。
指尖刚碰到卡面，卡牌突然翻转，背面竟浮现出无数金色格子，像极了棋盘。
更让他血液凝固的是，格子中央，自己与陆渊的面容正重叠着缓缓睁开眼睛。
\"每个卡牌背面...都是观测者的棋盘。\"陆沉的声音发涩。
他终于明白，为何镜像陆渊总能预判他的布局——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被当成了棋盘上的棋子。
苏璃的手突然抖得厉害。
她神纹里的金色倒影愈发清晰，竟开口用与初代观测者相同的声线低语：\"容器需要稳定...需要献祭...\"女武神猛地咬住嘴唇，鲜血顺着下巴滴落，染红了胸前的神纹铠甲：\"陆沉，我...我好像想起了什么...\"
\"苏璃？\"陆沉抓住她发冷的手，这才发现她的神魂正在崩解——那些本该用来修复她的力量，此刻正顺着两人相握的手，反向流入他体内。
他想抽回手，可苏璃却攥得更紧，银发红瞳里泛起决绝：\"别说话...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胡闹！\"初代卡牌之主的虚空熔炉突然轰鸣，一道青色光刃精准切开两人相握的手腕。
苏璃吃痛松开手，一缕混着青铜碎屑的血珠从她嘴角溢出，落在地上发出细碎的脆响。
陆沉瞳孔骤缩。
他望着那粒血珠，突然想起前一章结尾苏璃用背叛与眼泪铺路的献祭——原来她从未真正恢复，那些支撑她战斗的力量，不过是燃烧神魂的回光返照。
\"小心。\"初代卡牌之主的声音突然低沉，\"观测者的棋盘在收缩，他们要收网了。\"
陆沉抬头看向法则层的缺口。
暗金与混沌的纠缠不知何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金色卡牌从缺口中坠落，每张卡背都印着相同的棋盘格子。
而他左手的卡牌环，此刻正发出灼热的光，那些原本刺入手腕的尖刺，竟开始反向抽取他体内的暗金力量。
苏璃突然捂住嘴。
陆沉看见她指缝间渗出一丝暗红，其中隐约有细碎的青铜闪光。
女武神抬头对他笑，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但陆沉知道，有些事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
他望着苏璃发颤的指尖，又看向初代卡牌之主紧绷的面容，最后将目光投向悬浮在胸口的弑神终局卡牌——卡背上，自己与陆渊的面容正缓缓重叠，嘴角勾起一模一样的冷笑。
更高维度的裂缝里，传来新的低语。
这次的声音不再包容，反而带着刺骨的寒意：\"容器已就绪，该...收走利息了。\"
苏璃喉间溢出的血沫里，青铜碎屑折射着法则层缺口的光，像极了三年前她跪在熔炉前为陆沉铸剑时，飞溅的星子。
\"2023年7月14日15点23分——\"她染血的唇瓣开合，每说一个字都像在碾碎自己的神魂。
银发红瞳此刻褪成灰白，神纹铠甲上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这是我...用最后七次神魂燃烧换来的锚点时间。\"
陆沉的瞳孔在瞬间收缩成针尖。
他能清晰感知到苏璃的神魂正在他掌心消散，像被风卷走的蒲公英，每一粒都带着灼痛扎进他心脏。\"苏璃你疯了！\"他试图抽回被她攥住的手腕，却见她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了铠甲碎裂的尖刺——那是三年前他亲手为她锻造的\"弑影\"，此刻正泛着暗红的光，\"你知道这会要了你的命！\"
\"总比看你被观测者当容器强。\"苏璃突然笑了，唇角的血珠坠在\"弑影\"的刃纹上，顺着纹路滑向剑尖，\"再说...我本来就是为了这一刻存在的啊。\"
话音未落，尖刺已经刺穿陆沉的左胸。
剧痛如惊雷炸开，他甚至能听见肋骨断裂的脆响。
但更让他血液凝固的是，苏璃的神魂正顺着伤口涌入他体内——不是修复，是点燃。
她的神魂里裹着细碎的青铜锚点，在他识海里炸开，撞开了被观测者锁定的时间回溯。
\"叮——时间回溯能力解除锁定，剩余可用时长：0.1秒。\"
系统提示音刚响，陆沉的视野突然倒转。
他看见苏璃举着\"弑影\"的手正在收回，自己胸口的血洞正在愈合，连白无涯碎裂的青铜面具都开始重组。
但0.1秒太短了，短到他只能抓住最关键的画面：更高维度的裂缝里，无数金色卡牌触须正缠上白无涯的胸口，而白无涯的青铜心脏正在分裂，一半是灼目的金，一半是沉郁的暗金。
\"虚空熔炉需要真正的混沌本源——\"白无涯的声音穿透时间倒转的屏障，在陆沉识海里炸响。
老人的面容在回溯中逐渐模糊，只有那双与陆沉相似的眼睛里燃着决绝，\"接住暗金半心！\"
陆沉本能地抬手。
在时间回溯结束的刹那，暗金色的心脏碎片精准落入他掌心。
与此同时，观测者的卡牌触须穿透时间锁，\"唰\"地缠上他的右手。
剧痛从指尖窜向大脑，皮肤下浮现出金色棋盘纹路，像是被烙铁烙上去的，每一根血管都在发出烧焦的糊味。
\"陆沉！\"苏璃的呼唤带着哭腔。
她的神魂已经虚弱到几乎透明，却仍在试图用最后的力量包裹他被侵蚀的右手，\"快用终局卡牌！\"
终局卡牌悬浮在两人之间，卡背的棋盘格子正在收缩，他与陆渊的重叠面容咧开的冷笑越来越清晰。
陆沉咬碎后槽牙，左手攥紧暗金心脏碎片，右手抓住胸口的弑神终局卡牌——卡面的暗金纹路突然活了，顺着他的手臂爬进被侵蚀的右手。
\"以终局之名，重写容器规则！\"他嘶吼着撕开自己的胸膛。
鲜血溅在终局卡牌上，染出妖异的红，却让卡牌的光愈发炽烈。
当他将卡牌刺入被观测者纹章覆盖的右臂时，皮肤下传来\"咔\"的脆响——是青铜卡牌环的尖刺在逆生长，与观测者的金色纹路绞杀在一起。
法则层缺口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
青铜旋涡从陆沉的卡牌环里涌出，卷着暗金星尘与观测者的金色触须相撞，发出类似金属摩擦的尖啸。
苏璃的神魂被冲击波掀飞，撞在虚空中的熔炉残骸上；白无涯的青铜面具彻底碎裂，露出的面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化，仿佛在燃烧生命力。
\"有趣。\"
新的低语从裂缝深处传来，这次的声音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刺耳，\"竟敢用初代的残魂做锚，用女武神的神魂当燃料...不过，\"观测者的冷笑在虚空回荡，\"利息总是要还的。\"
陆沉的右手突然剧烈抽搐。
观测者的金色纹章穿透终局卡牌的压制，顺着他的血管爬上脖颈。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他识海里扎根，像藤蔓一样缠绕他的系统核心——那是观测者的规则，要将他彻底变成容器。
\"苏璃！\"他转头看向瘫在熔炉残骸上的女人。
她的银发已经全白，神纹彻底熄灭，连瞳孔都褪成了灰。
可她仍在笑，嘴角沾着血，却比任何时候都明亮，\"我没事...你看...\"
她抬起手，指尖有微弱的光在闪烁——是陆沉三年前送她的青铜发簪，此刻正泛着与卡牌环相同的光。\"我把锚点...藏在发簪里了...\"
话音未落，白无涯突然踉跄着冲过来。
他的暗金半心已经融入陆沉体内，金色半心却在他掌心凝成锁链，\"抓住锁链！
观测者要抽走你的法则权限，只有...只有混沌本源能...\"
\"轰——\"
更高维度的裂缝突然剧烈震动。
陆沉的视野里炸开无数金色光斑，观测者的低语被截断，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更古老、更沉郁的力量波动。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极远处涌来，像逆流的河，带着混沌的腥甜，却在靠近时突然转向，凝成若隐若现的金链轮廓。
\"那是...\"白无涯的瞳孔骤缩，老化的面容突然恢复了几分血色，\"混沌能量...在逆流？\"
陆沉的右手突然一松。
观测者的金色纹章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的卡牌纹路，正顺着血管往裂缝方向延伸。
苏璃的发簪突然爆发出强光，将她的神魂碎片重新聚成人形；白无涯的金色半心锁链则缠上陆沉的腰，将他往裂缝外拉。
\"走！\"白无涯吼道，\"观测者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但不知道能撑多久——\"
陆沉没有动。
他望着裂缝深处若隐若现的金链，突然想起镜像陆渊曾说过的\"混沌本源的反噬\"。
此刻那金链虽未成型，却让他的系统核心泛起熟悉的灼烧感——是林啸，那个被陆渊吞噬的混沌体宿主，他的能量...
\"陆沉！\"苏璃的声音带着哭腔，\"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终于收回目光，握住白无涯的锁链。
在被拉出裂缝的瞬间，他瞥见裂缝深处的金链突然动了一下，像活过来的蛇，正缓缓缠上观测者的金色触须。
更高维度的风灌进耳朵，陆沉的意识开始模糊。
最后一个念头是：林啸的混沌能量...怎么会逆流成金色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