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旋涡中心的弑神卡牌骤然泛起黑纹时，陆沉后槽牙咬出了血。
那不是普通的灼烧，是卡牌纹路正顺着血管往骨髓里钻，像无数细小的青铜蛇在啃噬他的筋脉。
他能清晰感觉到心脏处的伤口在扩大，每一下跳动都带出黏腻的血珠，顺着腹肌流进腰带。
但更让他瞳孔骤缩的是——苏璃的银发。
她原本如月光流淌的发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发梢碎成灰烬簌簌飘落，露出下面泛着青灰的头皮。
陆沉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抖起来，青铜卡牌环突然发出嗡鸣，数道锁链从环中窜出，缠上他的手腕又猛地绷直，另一端竟扎进了苏璃后颈的神纹里。
\"苏璃！\"他踉跄着扑过去，却被锁链扯得几乎跪在地。
这才发现锁链表面浮着细碎的符文，每一道都在灼烧他的皮肤，\"系统不是说武魂寄宿是共生？
怎么会...\"
\"武魂...契约...\"苏璃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她抬起手，指尖刚碰到陆沉的脸就又垂落——指甲盖已经裂成了碎片。
她银红的瞳孔里翻涌着金芒，那是神纹火种在强行压制碳化，\"被更高维度...规则覆盖了。\"
时空裂缝突然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
陆沉抬头的瞬间，一道带着冷意的笑声从裂缝深处漫出来，像冰水浇在后颈：\"你以为偷走终局卡牌就能成神？\"
无数金色卡牌从裂缝中喷涌而出，每张卡牌表面都浮着血光。
陆沉的呼吸猛地一滞——第一张卡上，他被混沌洪流撕成碎片；第二张卡上，苏璃的神纹铠甲彻底熄灭，倒在他脚边；第三张卡上，白无涯的青铜面具裂开，露出下面苍白的脸...
\"永恒悖论。\"苏璃突然低喝，她的神纹在颈后亮起刺目金光，试图烧断锁链，\"是陆渊镜像军团的本源...用无数个你我死亡的未来，构建成碾压现在的规则。\"
陆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感觉到这些卡牌在影响自己的感知——左手的弑神剑柄突然变得滚烫，仿佛下一秒就会融化；右脚边的碎石开始扭曲，呈现出未来某个死亡场景里的裂痕形状。
\"观测者规则的裂痕在吞噬时间！\"
一声暴喝撕开混沌与秩序交织的能量层。
林啸从半空中坠下，他的黑色风衣被撕成布条，胸口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却还死死攥着一对青玉棋盘。
双生棋盘上的黑白子正在疯狂对撞，每撞碎一颗就溅出星芒，\"接住！\"
他将棋盘掷向陆沉的瞬间，瞳孔突然收缩。
原本被青铜洪流凝固的陆渊身影正在融化。
液态金属般的躯体先是泛起暗金光泽，接着重新凝聚成人类形态——那张与陆沉一模一样的脸，此刻正挂着初代观测者特有的冷笑，手中还捏着一张染血的契约，封皮上赫然印着\"卡牌之神\"四个大字。
\"林啸！小心——\"陆沉的警告被观测者的笑声淹没。
观测者陆渊屈指一弹，那张契约便化作血色光链，瞬间穿透林啸的胸口。
林啸的双生棋盘\"当啷\"落地，他低头看着胸口的血洞，又抬头看向陆沉，嘴角扯出个苦涩的笑：\"原来...从一开始，他就不是陆渊...\"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就像被橡皮擦抹过的画，从脚尖开始逐渐透明。
陆沉的喉咙发紧。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苏璃越来越弱的呼吸。
锁链还在往两人神魂里钻，他甚至能感知到苏璃的生命力正通过锁链流入自己体内——不是治愈，是透支。
\"停下。\"他抓住苏璃的手，她的掌心已经冷得像冰，\"你在拿命填这个窟窿。\"
\"不然呢？\"苏璃扯动嘴角，血从她齿缝里溢出来，\"你以为我当年为什么要签武魂共生契？
就是要在这种时候...当你的命匣。\"她突然用力回握，指甲几乎要嵌进陆沉掌纹里，\"看白无涯的面具。\"
陆沉顺着她的目光转头。
白无涯不知何时站在了战场边缘。
他的青铜面具原本是模糊的五官轮廓，此刻却在裂缝透下的金光中，缓缓浮现出一张与陆沉有七分相似的脸——那是初代卡牌之主的面容。
观测者的笑声再次炸响：\"发现了？你的老祖宗...\"
\"闭嘴！\"陆沉打断他。
他能感觉到弑神卡牌的反噬正在减弱，不是因为卡牌慈悲，而是苏璃的生命力即将燃尽。
他反手扣住苏璃后颈的锁链，青铜环突然发烫，烫得他皮肤冒烟，\"系统说过终局卡牌有代价，我认。
但苏璃的命——\"
他扯开染血的衬衫，将最后一张银色卡牌按在心脏伤口上。
那是苏璃当初送他的定情卡，刻着两人在樱花树下的剪影。
\"我用这条命换。\"
时空裂缝深处的鎏金瞳孔骤然收缩。
白无涯的青铜面具在时空裂缝的金光中泛起蛛网般的裂痕，那些原本模糊的轮廓像被泼了热蜡，缓缓融化成一张与陆沉有七分相似的面容。
他的手指扣住面具边缘，指节因用力泛白，声音却比以往更沉稳：\"虚空熔炉需要真正的混沌本源——\"
话音未落。
暗金色锁链穿透时空的尖啸撕裂耳膜。
陆沉瞳孔骤缩成针尖。
他看见墨倾城的残魂从裂缝深处钻出来，那根本不是人类的形态，更像一团裹着人皮的黑雾，眉心嵌着半枚碎裂的混沌卡牌。
锁链尖端还滴着幽蓝的腐蚀液，精准刺穿白无涯心口——那里本该是青铜铸就的熔炉核心。
\"老东西！\"陆沉的嘶吼卡在喉咙里。
白无涯的身体像被抽走了所有支撑，踉跄着撞向身后的青铜碑，面具彻底崩碎，露出的面容在血污中与陆沉重叠。
他低头看着胸口的锁链，又抬头看向陆沉，嘴角竟扯出个极淡的笑：\"原来...这就是你要走的路...\"
鲜血顺着锁链倒灌进墨倾城的残魂里，黑雾瞬间膨胀成遮天巨影，发出刺耳的尖笑：\"初代卡牌之主？
不过是块引玉的砖！\"
时间在这一刻突然变得粘稠。
陆沉的左手不受控地摸向卡牌环——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时空悖论，时间回溯剩余0.3秒。\"他的指尖擦过\"弑神终局\"的烫金边缘，又扫过悬浮在苏璃头顶的\"永恒悖论\"。
苏璃的银发已经完全碳化，神纹铠甲正从她脊椎处开始崩解，每一片甲叶碎裂时都溅起星芒，那是她最后一缕神魂。
\"苏璃的生命力还剩17秒。\"系统的机械音像重锤。
陆沉的心脏猛地抽搐。
他想起三天前苏璃蹲在樱花树下给他系卡牌环的模样，她耳尖泛红说\"这环要戴到死\"；想起七天前她为他挡下混沌箭，神纹铠甲裂开时还笑着说\"疼是疼，但能看你赢\"。
现在她的睫毛在颤，像蝴蝶落在将熄的烛火上。
\"0.2秒。\"
陆沉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口腔炸开。
他猛地抽出两张卡牌，\"弑神终局\"的黑纹与\"永恒悖论\"的血光在掌心纠缠，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鸣。
融合的瞬间，他的左手腕被烫出焦黑的烙印——这是系统最后一次警告。
\"以终局之名，重写卡牌规则！\"
陆沉的吼声响彻整个升维战场。
两张卡牌在他掌心炸裂成金色光雨，却没有如预期般重塑规则，反而像投入热油的水，炸得整个战场开始坍缩。
青铜旋涡的尖啸变成呜咽，暗金色星尘被扯成乱麻，连时空裂缝都扭曲成莫比乌斯环的形状。
\"愚蠢！\"
一道冷喝穿透混乱。
陆渊的身影在坍缩中心凝聚，这次不再是镜像体，而是真正的本体——银发金瞳，额间刻着与初代观测者相同的时空图腾，手中握着的\"双生契约\"正滴着墨倾城的血，\"你以为融合卡牌就能挣脱观测者的棋盘？\"他的指尖划过契约封皮，\"看看你的苏璃，看看你的白无涯——他们的命，不过是我用来激活混沌本源的燃料。\"
陆沉的瞳孔倒映出苏璃逐渐透明的身体。
她的手从他掌心滑落，最后一句话被风声撕碎：\"陆...沉...赢...\"
\"不！\"陆沉的指甲深深扎进掌心，鲜血滴在坍缩的光雨上，竟在金色纹路中映出无数个平行时空的自己——有的抱着苏璃的尸体痛哭，有的与白无涯一起被混沌吞噬，有的正被观测者踩在脚下。
\"这就是永恒悖论的真相。\"陆渊举起契约，\"所有可能的未来，都在观测者的掌控之中。
你的胜利，不过是我选中的新棋子。\"
话音未落，陆沉突然感觉有滚烫的液体滴在脚背上。
他低头——是白无涯的血。
老卡牌之主的手指正死死抠住地面，在青铜砖上划出深痕，他的嘴型无声张合：\"熔炉...还没...灭...\"
陆沉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看见白无涯心口的暗金色锁链突然泛起裂痕，那些被腐蚀液浸透的血肉里，有细碎的青铜星火正在凝聚——那是虚空熔炉的残魂。
同一时刻，原本消失的林啸所在的位置，空气突然泛起暗黑色涟漪。
那涟漪像块被投入石子的湖，从中心开始荡开诡异的波纹，连陆渊手中的契约都泛起了模糊的重影。
\"这是...\"陆渊的笑容第一次出现裂痕。
陆沉盯着那涟漪，喉结滚动。
他听见识海中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变调：\"检测到异常能量逆流，来源...林啸残留的混沌核心。\"
而在战场边缘，白无涯的青铜星火突然蹿起三寸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