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的指尖还残留着苏璃掌心的灼热，那温度烫得几乎要在他皮肤上烙下印记。
他望着少女眼尾熔金般的泪痣，喉结重重滚动——三天前她蹲在巷口糖炒栗子摊前，被滚烫的糖粒溅到手背时，也是这样咬着唇说\"不疼\"，现在这双曾为他擦过伤口的手，正被银发里窜动的火焰灼得泛红。
\"苏璃！\"他下意识想拽她后退，却被她扣在后颈的手按得更紧。
少女的呼吸扫过他鼻尖，带着某种古老力量的震颤：\"看棋盘。\"
话音未落，那些从银发尖渗出的金色光丝突然暴涨，在虚空中织成锁链。
金纹逆着弑神棋盘的黑雾流动，竟将那团纠缠着契约纹路的核心死死缠住。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炸响：【检测到混沌海吞噬法则介入，当前能量反噬转化率提升至300%！】
\"好样的。\"陆沉低笑出声，眼底的阴霾被点燃。
他早算到苏璃体内的初代神血能与卡牌环共鸣——白无涯三天前递给他的青铜环内侧，刻着与苏璃银发红瞳同频的神纹，此刻正随着锁链的震颤发出嗡鸣。
\"终于要见证初代分裂的'终极代价'了——\"
阴恻恻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陆渊的身影在棋盘边缘分裂成百上千道镜像，每道都咧着与陆沉相同的嘴角，左眼却泛着混沌海般的墨色：\"你们以为用契约锁链就能困住法则？
这棋盘早被我种下了......\"
\"种下了混沌容器的种子。\"陆沉截断他的话，左手突然按在胸口。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闪烁红光，【初代意志卡牌】的金边正在疯狂跳动——这是他昨晚在虚空熔炉前，用半块面具碎片与白无涯交换的底牌。
青铜卡牌环\"咔\"地裂开，内侧浮现出与白无涯青铜面具完全吻合的古老符文。
那些符文像是活过来的金蛇，顺着陆沉手臂窜入棋盘锁链。
他能清晰感知到初代残魂的意志在共鸣：\"分裂之力，从来不是为了制造敌人。\"
\"愚蠢的棋子！\"
炸雷般的轰鸣撕裂虚空。
混沌海表面突然翻涌，万千吞噬之眼组成的漩涡中，浮出一头巨鲸虚影。
每只眼睛都在播放破碎的记忆：初代卡牌之主站在神坛上，手中金剑劈开自身魂魄，一部分化作白无涯的残魂，另一部分......
\"是你！\"陆渊的冷笑戛然而止。
他分裂出的镜像突然开始崩解，最中央的本体被巨鲸触须贯穿胸口。
墨色血液顺着触须流入巨鲸眼底，那些记忆片段里，少年陆渊的轮廓与初代劈开的\"混沌容器\"渐渐重叠：\"原来我......只是初代用来封印混沌的容器？\"
\"容器就要有容器的觉悟。\"巨鲸的声音像万千齿轮咬合，每道声波都在碾碎法则。
它触须上的陆渊开始虚化，混沌黑雾从伤口涌出，却被锁链上的金纹疯狂吞噬——苏璃的银发锁链不知何时又粗了三分，金纹里竟渗出点点银红，像是神血与法则的融合。
陆沉突然感觉掌心一烫。
苏璃不知何时松开了他的后颈，正将染血的手掌按在锁链上。
她银发红瞳的颜色开始重叠，神纹铠甲表面浮现出与卡牌环相同的古老符文。
那些符文顺着锁链爬向棋盘核心，每爬过一寸，巨鲸的虚影就淡去一分。
\"沉，看我的神纹。\"苏璃突然抬头，眼中的熔金火焰里，竟有细碎的星芒在跳动。
她肩甲处的神纹突然泛起微光，那是陆沉从未见过的形态——不是战斗时的攻击性纹路，而是某种连接天地的锁链图腾。
\"它在......动。\"陆沉瞳孔微缩。
他看见苏璃肩甲上的神纹正顺着她的手臂攀爬，银红相间的光流里，竟有一滴金色血液被神纹托着，缓缓飘向弑神棋盘核心。
那滴血液悬在半空，折射出初代神坛的倒影，像颗等待孵化的种子。
巨鲸的怒吼震得虚空扭曲，陆渊的残响却先一步炸开：\"那是......初代神血的本源！
你们敢......\"
话音被锁链崩断的脆响淹没。
陆沉握紧裂开的卡牌环，看着苏璃染血的手掌与锁链融为一体，突然明白白无涯说的\"燃烧是为了织就锁链\"是什么意思——有些火焰，从来不是毁灭，而是重生的引信。
而那滴悬浮的金色血液，正在神纹的牵引下，开始凝结成更复杂的形状。
苏璃肩甲上的神纹突然如活物般游窜，银红交织的光流在虚空中拉出残影，直向弑神棋盘核心扎去。
陆沉瞳孔骤缩，正要出言阻止，却见那滴悬浮的金色血液在神纹牵引下骤然凝实——分明是枚刻着双生锁链的砝码，在虚空中折射出初代神坛的辉光。
\"双生契约的最终形态......是容器与法则的共生。\"苏璃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像是被某种古老意志借了喉舌。
她原本熔金的眼瞳里翻涌着星屑，发间的火焰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沉，还记得白先生说的'燃烧是引信'吗？\"
陆沉喉结发紧。
三天前白无涯将青铜环递给他时，指尖在环内侧那道极浅的刻痕上点了点：\"若苏璃的神纹开始自主流动，便是初代神血认主的征兆——到那时，你需要用最痛的方式，唤醒她体内被封印的权柄。\"
此刻，他终于读懂了那道刻痕的含义。
\"抱歉了。\"陆沉低喃一声，左手猛然攥住腰间弑心剑的残片。
这柄曾被陆渊斩碎的魔剑还沾着前日战斗的血渍，剑刃刺入胸口的瞬间，他听见肋骨断裂的脆响，黑红血液顺着剑柄汩汩涌出，与金色的系统能量在剑尖缠绕，竟真的凝成了锁链。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在意识混沌前捕捉到苏璃的笑——她银发红瞳的颜色正在褪成最纯粹的苍白，像片即将融化的雪，\"这样......就对上了。\"
\"愚蠢！\"
混沌海的轰鸣震得虚空龟裂，巨鲸虚影骤然张开黑洞般的巨口，弑神棋盘核心连同一道墨色残魂被卷了进去。
陆渊的镜像在巨口掀起的气浪中碎成星屑，露出本体被触须贯穿的惨状：他胸口的伤口正渗出半黑半金的血，左眼里的混沌黑雾竟在被某种力量剥离，\"原来......原来我不是'镜像'......是初代分裂时被封印的'混沌容器'？\"
\"容器就该装满养料。\"巨鲸的声音里带着陈年铁锈的腥气，每道声波都在碾碎陆沉刚凝结的锁链。
陆沉能清晰感知到，那柄刺入胸口的弑心剑正在疯狂抽取他的生命力——系统面板上的【初代意志卡牌】已经碎裂成光点，而青铜卡牌环突然泛起灼热的温度，竟开始吞噬巨鲸虚影溢出的混沌能量！
\"苏璃！\"陆沉猛地转头，却见少女的银发与金焰正同时化为飞灰。
她的神纹铠甲在崩解，露出肩颈处新浮现的锁链图腾，与他胸口那道由血与光交织的锁链首尾相接。
她抬手想去碰他的脸，指尖却在触及他皮肤前散作星芒，\"别难过......这是我自己选的路......\"
\"不——\"陆沉嘶吼着去抓那星芒，掌心里却只余一缕残留的温度。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成碎片：【检测到双生契约完成，初代神血本源融合度100%】【混沌海主宰真实身份：初代分裂时被遗忘的第三面——平衡者】
平衡者？
陆沉猛然抬头，正看见巨鲸腹中的弑神棋盘核心在疯狂崩解。
那些原本纠缠的契约纹路竟在重组，露出核心处刻着的三个小字：\"分·化·衡\"。
\"原来初代劈开的不是两魂，是三魄。\"陆沉舔了舔嘴角的血，突然笑了。
他能感觉到，青铜卡牌环吸收的混沌能量正在顺着锁链涌入苏璃残留的神纹图腾，而他胸口的弑心剑残片，不知何时已与那道血光锁链融为一体，\"陆渊是'分'，白无涯是'化'，你这头巨鲸......是被初代刻意遗忘的'衡'？\"
巨鲸的触须猛然收缩，贯穿陆渊的那根触须突然爆出刺目金光——被剥离混沌黑雾的陆渊，此刻竟与陆沉有了几分相似的轮廓。
他低头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掌，突然笑出了声：\"原来我不是反派......是你这平衡者，把我强行喂成了混沌容器？\"
\"住口！\"巨鲸的怒吼震碎了半片虚空。
它腹中的弑神棋盘核心终于彻底崩解，无数金色光粒如暴雨般倾泻。
陆沉看着那些光粒没入自己的卡牌环，又顺着锁链钻进苏璃残留的神纹里，突然明白白无涯说的\"终极代价\"究竟是什么——不是牺牲，而是让被分裂的三魄，重新在血脉里共鸣。
\"现在轮到我了。\"陆沉扯出胸口的弑心剑残片，黑红与金色的血液在剑尖凝成新的锁链。
他望着混沌海翻涌的海面，左手卡牌环突然发出嗡鸣，\"苏璃说的共生，从来不是容器与法则......\"
话音未落，一道青铜面具突然从混沌海深处浮起。
那面具的纹路与白无涯常年戴着的那副一模一样，却多了道贯穿左眼的裂痕。
面具悬浮在海面上方，倒映出陆沉染血的脸，以及他身后正在重组的苏璃神纹图腾。
\"弑神棋盘的......\"
破碎的话音被混沌海的轰鸣淹没。
陆沉握紧卡牌环，望着面具上那道裂痕，突然想起白无涯三天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当第三面觉醒时，记得看混沌海的最深处——那里藏着初代留给'卡牌之主'的，最后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