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秋风送凉。
翰林院内繁华灯火,映得池中锦鲤似乎也有了三分醉意。
林清梧轻拢长袖,微微勾起唇角,“文道巡按司”设立,这邀宴本就别有意味,如今更添几分起哄之趣。
她亲自拟定的三道诗题早已传至三派重臣手中,题目是巧妙的玄机,使得在座诸君未免暗自思量。
这“三题试心”的奥妙,纹丝不漏,只待棋局徐徐展开。
“承诏”、“辅政”、“废立”,每一个字都重如千斤,触及他们心底最深处的羞涩与贪婪。
当礼部尚书王崇文在人群中,握笔轻摇,唯独在“废立”题中避而不谈,林清梧将他这一笔悄然记下,眉眼间流露出点点锋芒。
在这微微的紧迫感间,沈砚之则潜藏于暗,策划他那一手更为隐秘的棋局。
借调兵遣将之机,他将京城外围守卫换防名单做了些许巧妙调整。
部分忠于皇权的禁军已悄然替换为北境旧部,更妙的是,他故意留了一道“假调度令”,若有心之人试图截获,那幕后暗流自会涌现而出。
夜宴渐入佳境,红袖添香,几派文人饮酒欢谈,气氛逐渐热烈。
林清梧忽地提议,若有才者,以“凤鸣九霄”为题即兴赋诗,此夜来凭兴而写,却不料竟引得一众才子捉对厮杀,笔锋一时如龙舟竞渡,盛况空前。
她命人献上初代文枢侯印模作为“彩头”,一众翰林院士无不争相赞叹。
户部侍郎李慎言酒酣耳热之际,轻描淡写间提及此印曾随太祖征战南北,竟偶然引起林清梧的注意。
这位户部侍郎,竟知印之来历,细思缘由,未免使人瞠目。
就在众人神色各异之际,林清梧心中一动,悄然于案几上遗落一份伪造的“诏书副本”,似无意,却布下伏笔。
果然,在其转身间隙,李慎言趁乱取走。
片刻之后,巡按司密探捕风捉影跟随其后,于京城东侧一处隐秘私宅中卧虎藏龙,竟是皇帝宠妃之胞弟起居所在。
灯火摇曳,夜宴几近尾声。
宾客逐渐散去,翰林院外秋月如钩,恍惚间似乎卷起了层层云烟。
林清梧眸中点点微光,仍旧沉醉却不乏肃然。
她缓步走出席中,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沈砚之尾随而出,心中默然叹息,嘴角泛起一丝无奈,却带着丝丝宠溺:“这小妮子,总能搅动起几分风云。”
夜色如墨,渐渐笼罩苍穹。
两人一前一后,相携而行,暗潮涌动却不露生涩,谍影重重中,点滴尔虞我诈已然在萌生。
翰林院银辉铺撒下,林清梧立于庭中,微微拂额前碎发,似是无嗔无恼,唯有狡黠与期待。
身后沈砚之轻声低语,沉默中似乎孕育着新一轮的策划。
夜宴散去,林清梧在书房独坐,凝视着那方玉印良久,手轻轻覆上,仿佛手握万物万事,她深知此刻不过序幕,偌大棋局才刚刚开始。
嘴角轻轻扬起一抹笑意,低声开口,声音在书房中回荡,仿佛轻声呢喃:“真正的……好戏还在后面呢。”夜宴散场,林清梧回到书房,指尖轻抚那枚文枢侯玉印,冰凉触感似有电流窜过。
她轻声低语,带着几分戏谑:“原来你也不是单身狗嘛,怪不得这么抢手。”
她从书架深处抽出一卷泛黄奏折,纸张边角已经卷起,带着历史的霉味儿。
这正是当年南疆学政被灭门前,拼死送出的最后一份密奏,那字里行间透着血泪控诉,直指“文枢侯令”曾一度被秘密藏于御书房。
“啧啧啧,这瓜保熟!” 林清梧凤眼微眯,仿佛看到了狗血大戏的开端。
窗外,秋风卷起落叶,发出簌簌声响,像是谁在窃窃私语。
烛火也跟着不安分地跳动,在墙上投下鬼魅般的光影。
林清梧将奏折置于烛火之上,看着火苗一点点吞噬着纸张,眼神愈发深邃。
“既然如此,就让这火烧得更旺些吧……” 她轻启朱唇,吐出几个字,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棂,任凭带着寒意的秋风吹拂着脸庞。
夜空如墨,星光寥落,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到来。
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抬头望向远方,轻声道:“等着吧,好戏……才刚刚开始。”随后,她轻掩窗户,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