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虚弱地靠在赵羽的怀里,冰冷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暖意。那股熟悉的、让她安心的气息包裹着她,如同最坚固的屏障,将山洞外凛冽的寒风和内心深处滋生的恐惧都隔绝开来。她就像一只在惊涛骇浪中漂泊了许久的小船,经历了风暴的撕扯和巨浪的拍打,此刻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哪怕船身已是千疮百孔。
赵羽一只手揽着她纤弱的肩膀,另一只手轻轻地贴在她的后心,淳厚而温和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渡入她的体内,修复着那些被残忍撕裂的经脉。他的动作轻柔得不像话,仿佛怀里抱着的是一件一触即碎的稀世珍宝,生怕一丝一毫的力道都会弄疼了她。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每一次轻颤,能听到她呼吸中压抑的痛楚,这一切都像是一根根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你是怎么……怎么被他们抓住的?”赵羽的声音很低,低沉得仿佛洞穴深处的暗流,每一个字都压抑着一种即将焚天灭地的怒火。他必须知道。他要知道每一个细节,要知道是谁,用何种方式,将他捧在手心里的珍宝伤害至此。他要将那些人的面孔、名字、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清晰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然后,用最惨烈的方式,让他们一一偿还。
赵羽怀里的望月颤抖了一下,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尘封着梦魇的记忆之门。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瞬间冲垮了她刚刚建立起的脆弱防线。她把头埋得更深了些,几乎要钻进赵羽的胸膛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汲取到足够的力量去面对。她的声音细若蚊蝇,还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与破碎:“那天……我本来在山里修炼,突然感觉到一股很奇怪的妖气波动,那波动很微弱,却充满了绝望和痛苦,好像……好像有很多同类在用生命发出最后的求救。”
“我当时……当时没有多想,只觉得不能坐视不理,就循着那股气息找了过去。那地方很偏僻,是一个被浓雾笼罩的山谷。我一踏进去,就感觉不对了。结果……结果就掉进了一个阵法里。”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后怕与无力,“那个阵法太诡异了,我从未见过。它不伤人,也不困人,但只要身处其中,就感觉全身的妖力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不断地从身体里流失。我一进去,就浑身酸软无力,连化为原形都做不到,然后……然后那个穿着一身黑袍子的男人就出现了。”
“他把我关进一个冰冷的铁笼子里,笼子很小,我连转身都困难。每天……每天他都会过来,用那些闪着寒光的管子,刺进我的身体里,抽我的血……”说到这里,望月的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发抖,那种利器刺破皮肤、生命随着血液一点点流逝的冰冷和绝望,仿佛又一次席卷了她。她能记起铁笼的锈味,记起血液滴落在地上的声音,记起那个黑袍男人面具下毫无波澜的眼神。
赵羽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用尽全力拧转,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能清晰地想象到那个画面:她一个弱女子,被关在狭小冰冷的笼子里,孤立无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液被一点点抽干,看着自己的生命力在绝望中枯萎。那是何等的无助和恐惧。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手臂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他们为什么要抽你的血?”赵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不是被愤怒吞噬的时候,他需要更多的线索,需要知道这一切背后的目的。
“我听那个黑袍人跟他的手下说……他说我的血统……是九尾狐一族,血脉比较纯净,是炼制一种……一种叫‘蚀灵妖毒’的绝佳材料。”望月断断续续地说道,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伤口,“他说这种毒,无色无味,专门用来对付那些修为高深的修行者,一旦中毒,就能在不知不觉中腐蚀他们的灵力和元神,让他们在虚弱中死去,神仙难救。”
蚀灵妖毒……
赵羽的眼神瞬间冷得如同万年玄冰。他在救那个蜀山弟子的时候,就已经亲身感受过这种毒的阴狠与霸道。若非他身负龙气,体质特殊,恐怕也得费一番大功夫才能压制。这帮丧心病狂的恶徒,竟然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去制造这种伤天害理的东西。
“除了你,还有其他的妖精吗?”
“有……有很多。”望月的声音里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他们抓了很多妖精,有花草成精的,也有飞禽走兽化形的,全都关在不同的笼子里。有些……有些道行浅的,没撑过几天,就……就死在了笼子里。那个黑袍人……他会像扔垃圾一样,把死去的妖精直接扔进山谷中央的一个血池里,嘴里还念念有词,好像在进行某种……某种邪恶的祭祀。”
“祭祀?”赵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事情的性质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恶劣。
“嗯……我……我隐约听到他跟手下的人提过,说什么‘大计’将成,需要更多的‘祭品’来完成最后的步骤,滋养池中的‘生物’。”望月努力地回忆着那些碎片般的对话,“他还说……这些炼制好的蚀灵妖毒,是为了一些‘大贵人’准备的,只要事成,那些‘大贵人’就会兑现承诺,让他们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和至高无上的权力。”
大贵人?
京城里的那些人吗?
赵羽的脑海里瞬间闪过几个熟悉又憎恶的脸。会是谁?是那个处处与自己作对的二皇子?还是背后支持他的皇后一族?抑或是朝中其他虎视眈眈的势力?他们炼制这种歹毒之物,是想对付自己,还是想对付其他的皇子,甚至是……父皇?
这件事,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和庞大。这已经不仅仅是边疆龙牙镇几个邪修在作恶了,这背后,很可能牵扯到了京城之中最顶层的权力斗争,是一场足以颠覆皇权的巨大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