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箫洛云出宫,踏上前往南州的路途时,言靖之也正心急如焚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赶路。
命运的丝线,在不经意间将他们牵引,让他们在半道上不期而遇。
言靖之瞧见那熟悉的马车,不由自主地停下,箫洛云也看到了他。
“阿云,你要去哪里?”口中如此问,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言公子,我要去南州,你呢?可是要回去?”箫洛云从马车上下来。
“是的。”言靖之点头,他的身份,既是言府的公子,亦是皇帝钦点的臣子,背负着特殊的使命。
此次皇商案突如其来,让其父莫名背负罪名,言靖之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猜测。
其实早在不久前,一些蛛丝马迹便已引起了言靖之的注意。
起初,那些线索还只是隐隐约约,让他心生疑虑。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种种迹象愈发明显,如今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判断。
父亲下狱后,他匆匆赶去探视,父亲在狱中悄悄告诉他,此事背后恐怕就是大皇子在操纵,其目的就是要找个替罪羊。
他们此前捣毁黑市,这本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却没想到牵扯出了众多朝廷官员。
皇帝得知后,龙颜大怒,然而,此时西番使臣还在京都,南国皇帝一向好面子,又不能将这些官员全部定罪,以免在西方面前失了大国风范。
就在皇帝陷入两难境地之时,大皇子却突然查出所谓的皇商案,这无疑是将原本聚焦在人贩子和涉案官员身上的视线,如天降横祸般一下子转移到了言府头上。
大皇子与相国来往密切,平日里看似在朝堂上并无过多交集,甚至在许多议题上意见相悖,刻意避开彼此,但那不过是他们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
自从南浔回来,他就察觉到诸多事情超乎常理。就如同二皇子箫隼曾经提醒他的,刺杀一事,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二皇子作为有封地的皇子,没必要如此明目张胆地参与其中,背后必定另有隐情。
二皇子还特意提醒他留意相国府。
起初,言靖之还在犹豫是否要相信二皇子的话,直到几天前,他派出去的眼线发现大皇子秘密进入相国府,而且还是走的后门。
从那一刻起,言靖之就更加怀疑,相国背后一直推动这些事情的主谋很可能就是大皇子。
然而,言靖之并没有将心中这些疑虑告诉三皇子箫珩。
毕竟,箫珩一向对大皇子敬重有加,无论做什么事,总是先想着告知大皇子,那份亲兄弟之间的情谊,在箫珩心中无比重要。
若是让箫珩知道大皇子可能与南浔贪墨案以及此次皇商案都有关联,必定会受到极大的震惊与打击。
至于这皇商案子,言靖之心里明白,皇帝陛下有意要立大皇子为储君,就算皇帝隐约察觉到皇商案与大皇子有关,为了大局着想,亦不会轻易将此事直接暴露。
言靖之此次前往南州,实则是奉了皇帝的密诏,前去查实真相。
皇帝作为天子,怎能容忍有人犯下以上犯上、欺君罔上的罪名,哪怕是皇子也不行。
“言爱卿,你年少有为,是朕破格提拔的人才。虽然,你的身份秘密,但朕给与你的机会与权柄可不少。”昨夜,言靖之被密诏进宫,跪在御书房内,皇帝威严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臣知陛下的抬爱。臣必定会查明真相。”
“真相?爱卿可知何为真相?”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深意,仿佛在考验言靖之。
“若是你言府真的借着皇商之名,行了触犯天家之事,你当如何?”皇帝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言靖之。
“若真有此事,臣愿为家父顶罪。望陛下宽容。家父年事已高,家中母亲身体虚弱,唯恐不能接受打击。”言靖之心中一阵刺痛,不禁眼眶微红。
虽然他知道他的父亲哥哥们断然不会做这样的事。
除非是手底下的人越俎代庖。
“哼,子替父受责。你倒是个孝子。可惜,你亦是朕的臣子。你的生死自然要朕说了算。”皇帝皱眉,神色威严。
如此,言靖之背负着沉重的使命与担忧,孤身一人踏上前往南州的路途。
一来,他放心不下家中亲人,想去看望他们。
二来,他要亲自问询一些关键事情,为家族洗清冤屈,同时也给皇帝一个交代。
“事情怎会发生到如此地步?言老爷会不会有事?”箫洛云眼中满是关切。
言府此次面临的危机非同小可,言老爷的处境更是岌岌可危。
她的心中亦有疑虑重重。
言靖之眉头紧锁,心中同样充满忧虑,一时之间竟难以回答箫洛云的问题。
他也不知道事情将会如何发展,言老爷又能否平安度过此次难关。
一切都要看皇帝的心思。
“你是着急走吧?不然,我与你一道?”箫洛云没有停歇太久,时间紧迫,立刻招来自己的坐骑。
“阿奴,你们在后面跟着,我与言三公子一道骑马而行。”箫洛云转头对阿奴吩咐道,她想要尽自己的力量帮助言府。
“阿云,多谢你。”言靖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艰难的时刻,箫洛云的陪伴与支持让他倍感温暖与感动。
“感动的话不必说,赶路要紧。”箫洛云微微一笑。
“好。”言靖之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两人策马扬鞭,两匹马快速地离开了官道,踏上了蜿蜒的羊肠小道。
京城距离南州虽说并不遥远,只有不到一日的路程,但此刻他们只盼能尽快赶到南州。
终于,在夜幕降临之前,他们顺利地进入了南州城。
城门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高大,城内的灯火已经渐渐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