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肘撑在树上，伽古拉饶有兴致地看着黑暗赫尔赛斯与迪迦的互殴。
黑暗赫尔赛斯的头甲乃是流线型的飞羽状，完全盖住上半张脸，总的来说是极好看的，但迪迦貌似并不那么认为，在战斗中用光线击碎了部分头甲。
黑暗赫尔赛斯那猩红的眼灯就这么暴露在了视线中，眼灯下是醒目的血痕，神色平静，并未有情绪起伏。
两个法师在开局十几回合的法攻后，默契地开始近战，那拳头过去，感觉魔格大蛇都得爆。
他们的战域不限，从地球打到外太空，再打到太阳系外，光线扫清多少陨石和小行星，就好像不死一个就不会停手似的。
反观地球上累死累活，刮痧许久，结果被魔格大蛇K头，华丽解体落败的欧布，真是太逊了。
“哦诶哦诶，凯……”
双手插兜，悠闲走到躺在废墟里已然昏迷的凯身旁，伽古拉弯腰打量，目光落在前者腰间的卡牌上，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光之战士的力量也不过如此嘛……借来又有何用，上去送人头么…将舞台交给他们吧，你就别去凑热闹了……”
取下卡盒，伽古拉那在手中掂了掂，转身就走：“记得谢我保你小命……啊呀……「血君主」大人好像心情不太好呢，昨天搞到了祖母绿，不知道您愿不愿意赏脸…”
他的嘀咕与脚步一同停下，眼眸在看清前方人的瞬间变得明亮：“哦～这不是我们亲爱的赫尔赛斯大人么……”
“咳咳…咳……你好，伽古拉。”
“竟然知道我，倍感荣幸。”伽古拉优雅地向他行礼，目光游移于眼前：“如果是来找我的，那我会很开心的哦，当然……肯定不是吧。”
“我是来解决麻烦的。”
赫尔赛斯放下染血的手，苍白的面容温和，莞尔一笑，是如此温暖与舒适，仿佛有着润泽一切的仁慈与爱怜。
“真是…”
伽古拉神色变得不自然，移开目光，不去看那双与「血君主」截然不同的眸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趁我现在心情好。”
“不用。”
感知到本体的到来，暗紫色的巨人从天而降，落于赫尔赛斯身后，化作人类的模样。
“你过来做什么…我能解决姬矢准。”
“……就怕你把他解决了。”
赫尔赛斯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把他送回去就好，我不想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他违抗我的意志。”
「血君主」并不赞同，他不容许忤逆与违抗，独断与专横才是他的风格，赫尔赛斯的心软只会坏事：“你要听我的。”
伽古拉摸了摸下巴，看看赫尔赛斯，又看看「血君主」，好奇发问：“你们真的是一体的？”
“是的。”
赫尔赛斯好脾气地对他笑了笑，而后无奈地拂开腰上的手：“现在可不需要再创世。”
“我没有受委屈的习惯。”
「血君主」自始至终都是那副凌冽的神色，勾起赫尔赛斯的下巴，而后用指腹拭去那唇角的血丝：“记性不好并不代表我不会降罪。”
“我知道…”
「血君主」确实仁慈、怜悯，但这都基于没人违抗与挑衅他，只要听话就是好宝宝，不听话那就去死，弟弟除外。
“你看起来太好欺负了，赫尔赛斯，这样会给我带来很多麻烦。”
“你会为我解决的。”
“当然。”「血君主」看了一眼二十秒就能突破幻阵的姬矢准，眉头又紧了几分：“将来的你也给我带了一个大麻烦，爱不上就扔掉，对他和你都好。”
“他看起来不太好…”
“那你应该更狠心。”
“我做不到……”
“什么做不到，我听不懂。”
“他无法陪我到最后，你我心知肚明，我做不到将他拘束在我手中，没有什么是属于我的。”
人类是自由的，生命是自由的，众生是自由的，从不是谁的附属品，赫尔赛斯也不例外，他尊重生命与自由。
伽古拉忽然吭声：“万一他很乐意呢？”
“这不是理由。”
赫尔赛斯摇头，而「血君主」则秉持着肯定与否定，点头又摇头。
咔嚓——
斑斓而又华丽的破碎晶片从云端坠落，如异世界般梦幻。
「血君主」再度变身，仰头望着，身躯微微低伏，双腿前后微曲，蓄势待发。
他丢下一句话，便在震荡的破空声中跃入云层：“至少，我是属于你的。”
毕竟，他们可是一体，当然知道彼此的情感、思想、意志、执着，一切。
“哦……确实。”伽古拉拍了拍手，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血君主」决定将姬矢准打个半死后扔回去，省得隔三差五就开时空间盲盒，万一去到什么重要时间节点，那就是大麻烦。
避免了姬矢准身死，赫尔赛斯又将目光短暂投向太阳系外那两道缠斗的身影。
身旁人的视线过于灼热，难以忽视。
“伽古拉，谢谢你照顾他了。”
“呵，这才对嘛，要给我什么报酬？”
赫尔赛斯遥望着宇宙，笑而不语。
他没说话，伽古拉也不是真的要报酬，靠在一旁的电线杆，抱着双臂，打算等赫尔赛斯离开再走。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相应的报酬会立即支付。”
视线被挡住，伽古拉挑眉一笑，接过那张卡：“呐，盛情难却，正好最近我也没什么事，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
“「血君主」就拜托你了，忍耐他的行事风格很难受吧，抱歉，这是我的叠层卡，有需要可以直接告诉我。”
“太客气了，赫尔赛斯大人。”
伽古拉将叠层卡贴在鼻尖，好似在嗅那光明的味道，嘴角挂着笑，一手插兜，忽的走近，脸与赫尔赛斯仅有一张卡牌的间隔。
他眯眼看着，似想从那双宁和的淡紫色眼瞳中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很可惜，什么也没有。
但他也不会憋着。
“为什么选我？”
“呵呵……”赫尔赛斯轻笑着，拿走伽古拉手中的卡：“命中注定。”
如此近的距离，哪怕再凑近一分，伽古拉便要吻上去了，可就算如此，他也还是没能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一丝一毫的敷衍或是谎言。
“哼，你认为我是三岁小孩吗？”
“那很可爱了。”
“……”
伽古拉咬牙后退，短暂的交锋以他落败而结束，这家伙比「血君主」难搞定！难怪是本体！
赫尔赛斯根本没有演戏，竟然真的如传闻那般，不是衣冠禽兽，不是披着羊皮的狼，也不是冠冕堂皇的伪善者。
可……「血君主」却截然相反，这到底是为什么？！
答案……在君主的记忆里。
伽古拉内心已然明了，面上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我有个问题。”
不等赫尔赛斯答应，他便问了。
“我也算你眼中的众生吗？”
三重律神向他投去仁慈而又平和的目光，包容万物，不参一丝杂质。
只是被这样注视着，就如宽罪的冕歌，恍若身至那涤尽一切罪恶的净华，宽恕、免罪、慈爱…就如传说的三律神再临，贪、嗔、痴不再，荣归故里那片安宁祥和的纯白花海。
就连我这样的邪恶之人也能得到垂爱么？
伽古拉神色恍惚，不自觉地后退，被那样的圣洁勾起了卑怯之心，光芒洒下，黑暗无所遁藏。
我不能…
伽古拉怯弱的步子忽的顿住，记忆中的那句话浮现。
主，爱众生。
比怯懦更汹涌的渴望推翻了如钟摆那般摇摆不定的反复与困牢。
主，爱我。
就在痴迷即将取代理智，那如明月高悬独照我的目光收回，将他拉回了现实。
伽古拉堪堪回神，自然知晓自己方才是何种可笑的姿态，他看着那微仰的侧脸，接过再次递来的叠层卡，忽的一笑。
无名之地的风吹来，撩起那银白的长发，彼岸花瓣随之飞舞，将视野模糊。
“这下，真的迷上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