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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靖靠在垛口上,看着叛军撤回营寨,喉咙里泛起一股铁锈味。

刘七娃喘着粗气地走过来,甲胄上插着一支箭,却满不在乎地拔了下来:“大哥,今日至少杀了他们上千人,够本了!”

赵靖粗略地替他检查了下,箭没射透铁甲。

亲兵拿着水壶,递给二人干粮,庆幸道:“今天算是守下来了。”

赵靖接过干粮咬了一口,干涩的饼渣剌得嗓子生疼。

他望着远处叛军营寨的灯火,忽然笑了:“徐鳌越是急着攻城,越是说明他耗不起。告诉弟兄们,今晚轮流休息,明日的仗,只会更难打。”

夜色渐深,合州城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城头巡逻的脚步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伤兵呻吟。

赵靖坐在城楼上,借着月光擦拭着佩刀,刀身映出他坚毅的脸庞。

他知道,真正的决战,才刚刚开始。

合州城西十里,徐鳌大营。

往日里喧嚣鼎沸、篝火连天的营盘,此刻笼罩在一片死寂的阴霾之下。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烤肉和烈酒的香气,而是浓重的血腥、马粪、汗臭以及一种名为绝望的腐烂气味。

营帐间穿梭的兵卒个个面如土色,眼神躲闪,沉重的脚步声踏在泥泞的地上,发出令人心烦的噗嗤声。

中军那顶最显眼的杏黄大帐内,气氛更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徐鳌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野兽,震得帐布簌簌作响。

他赤红着双眼,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铺着虎皮的座椅前来回踱步,沉重的甲胄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帐内,徐鳌的几个心腹将领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陈其术须发灰白,脸上沟壑纵横,此刻更添几分枯槁,像是忽然之间老了十多岁。

他浑浊的老眼望着暴怒的主公,又扫过帐中一片死寂的将领,心中那根名为“大业”的弦,绷到了极限,几欲断裂。

终于,陈其术深吸一口气,重重叩首,额头触碰冰冷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劝谏道:“大王!请大王暂息雷霆之怒!当此危局,万望保重龙体啊!”

“保重?”徐鳌猛地停下脚步,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陈其术,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老子的大本营丢了!老子的表弟被砍了脑袋!老子最倚重的大将被人把头挂在城墙上!你让老子怎么保重?!”

徐鳌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陈其术身上。

陈其术伏地不起,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悲怆,哭谏道:“大王!王将军轻敌冒进,中了赵靖奸计,此乃天不佑我,非战之罪!”

“然眼下合州急切难下,赵靖凭坚城固守,我军强攻一日,伤亡惨重,士气已堕!更兼……”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道:“更兼蔺宴老狗的大军已出破天关,正星夜兼程尾随我军之后!”

“我军顿兵坚城之下,前有猛虎,后有恶狼,此乃兵家大忌!稍有不慎,便是……便是万劫不复啊大王!”

说到这里,他抬起老泪纵横的一张脸,劝谏道:“臣斗胆恳请大王!暂避蔺宴锋芒!立刻拔营,舍弃合州,挥师向北!”

“北面诸府县空虚,我等可据险而守,广积粮草,再图后计!留得青山在,不愁……”

徐鳌的怒火被这番话彻底点燃了,他愤然打断陈其术,怒吼道:“放屁!”

话音刚落,徐鳌几步冲到陈其术面前,抬脚狠狠踹在其肩膀上,将这位过去他宠信的重臣踹得翻滚出去,官帽歪斜,狼狈不堪。

“舍弃合州?!陈其术!你这老匹夫!安敢乱我军心!”徐鳌指着地上挣扎欲起的陈其术,手指因暴怒而剧烈颤抖。

“合州是老子花了一年时间才打下的!丢了合州,老子跟流寇有什么两样?!还算什么大西南王?!向北?北边那些穷乡僻壤,养得起老子这数万大军吗?!”

陈其术扑翻在地,心里比身体更加痛苦。

徐鳌却看也不看他一眼,环视帐中诸将,眼中怒火熊熊燃烧,喝道:“都给老子听着!合州,必须夺回来!赵靖,必须死!明日!”

他拔出自己的佩刀,在空中猛地挥砍一下,凶狠道:“老子亲自督战!把所有云梯、撞木都给老子堆上去!就是用人填,也要把合州城给老子填平了!后退一步者,斩!”

“老子就不信,他赵靖一天能打下来的城,我徐鳌打不下来?”

一连串的怒吼让徐鳌有些喘不上来气,他深呼吸了几下,瞪着地上脸色惨白、嘴角溢血的陈其术,恶狠狠道:“把这无能的老东西给我叉出去!”

两名如狼似虎的亲兵立刻上前,架起瘫软的陈其术,将他拖出了大帐。

帐内只剩下徐鳌粗重的喘息和将领们死一般的沉默。

三日后。

吉和县的清晨,县衙周围的百姓总是被衙门前的晨鼓唤醒。

但今日不同,鼓声未响,县衙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得巷子里的狗狂吠不止。

俞智刚洗漱完毕,正对着一堆粮册皱眉,就见驿卒撞开房门,手里举着一封插着双羽的文书,声音都在发颤:“先生!合州急报!赵大人……赵大人在野狗峡设伏,刘大人阵斩王达!”

“王达?”俞智猛地站起身,案上的算盘“啪”的掉在地上,珠子滚得满地都是。

他抢过文书,飞快地扫过上面的字:野狗峡大捷,王达授首,五百铁骑尽灭。

紧接着,驿卒又递上第二封文书。

俞智急忙拆开,看完第二封文书,他脸上才有的笑意登时化作了担忧。

“徐鳌主力回扑合州,从文书时间来看,合州被围至少已经三天了。”

俞智捏着两封文书,指尖微微发抖。

杀王达是天大的喜讯,可合州被围,又是泼头的冷水。

他定了定神,扭头对身后的一名书吏道:“立刻把赵大人杀了叛军天柱大将军王达的消息散布出去。”

“再传告各乡,凡愿往合州助战者,每日两升米,战后分田三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