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辰压低了声音,刻意与太子拉开了距离。
听了这话,太子拍桌而起,脸上渐渐浮现出几层怒意。
“顾卿此言差矣,你多次救孤于为难之中,孤又怎么能做那背信弃义之人,就算孤不要这储君之位,一定要到父皇那里给你讨个公道,毕竟这事…与你并无干系。”
太子声音决绝,垂在身侧的手却紧紧握着。
“殿下万万不可冲动!”
苏碧云连忙将人拦下,幽深的眸子里藏匿着担忧。
“情况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也许还有转机。”
“离开京城前,我曾派人秘密调查了文国公府上的林姨娘,她的确是金昭国安插在京中的细作,只是若将这件事揭发出去,文国公府必定遭殃…”
苏碧云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紧抿着唇,眼中满是自责。
那日若不是自己一时心软,应下了林姨娘的请求,也不会有如今的困局。
察觉到苏碧云的情绪,顾北辰将自己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掌心散发出阵阵暖意,让人心安。
“贼人既然有了这样的心思,一定防不住的,这并不是你的错。”
听了顾北辰安慰的话语,苏碧云苦涩一笑。
“文国公府与侯府是连襟,若是文国公府遭殃,更会做实侯府通敌之罪。”
太子理应分析着,一拳落在桌案上,震得茶杯作响。
白霜霜站在一侧,犹豫半晌后,上前一步,抱拳说道:“苏姐姐,我有一计。”
白霜霜极力隐忍着心中的恨意,猩红的眼尾似乎诉说着不甘。
“其实这些日子,我一直在调查父亲通敌的证据,父亲的确是被冤枉的,我顺藤摸瓜,竟发现伯府出事之前,父亲曾多次到天佛寺上香,父亲每次去天佛寺,都会去后山的禅院中见一个人。”
说到这里,白霜霜眸色通红:“直到前几日我才发现,原来父亲去后山见的人一直都是李凌安。”
听到李凌安的名字,苏碧云眸色微颤。
“我怀疑这一切都是李凌安搞的鬼,当年的事,父亲也许是无辜的。”
太子皱眉不语,眼睛里闪过些许失神。
白霜霜的父亲到底有没有勾结金昭,已经无从查证,但…李凌安绝对有问题。
“既然李凌安当年能将伯府推出去挡灾,我们也能仿照先例,将她拉下马。”
白霜霜的声音很冷静,那双发红的眼睛也渐渐平复下来。
“对啊!”
苏碧云眸色微亮。
“李凌安本就与北越有染,咱们也不算是冤枉了她,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帝王自古多疑心,只要将这件事情弄大,李凌安也自身难保。”
听了苏碧云的话,太子微微颔首,忽然一笑:“其实有件事,孤一早就想说了,早些年,孤曾游历北越,有幸见过长公主一面,凌安郡主的模样,就是与那位长公主殿下有几分相似。”
太子一边说着,一边拂去了衣袍上的尘灰。
“太子的意思…是从长公主身上下文章?”
顾北辰微微眯起眼睛,既然她不仁,那就别怪自己不义了。
“太子妃这些时日胃口有些不好,若是你得闲,去东宫陪陪她吧。”
太子离开侯府前,语重心长的朝着苏碧云说道。
青霜这才找到机会,轻手轻脚的走进前厅,将那盘早已摆好的桂花糕放在桌上。
“夫人,您已经一整日没吃饭了,奴婢听说你最喜欢陈家的桂花糕,特意排了好久的队买来的,您多少吃一点吧。”
青霜眼中带着几分热切,又将那盘桂花糕往苏碧云身前推了推。
看着她这般热情的目光,苏碧云只好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在口中尝了尝。
见苏碧云皱了皱眉,青霜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紧紧捏着帕子,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小声问道:“夫人,这桂花糕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苏碧云摇了摇头,吃了一小块儿后又重新放回了盘中。
侯府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又怎么能安心呢?
也不知白霜霜的计谋,到底能不能让陛下疑心。
没过两日,京城里的风言风语几乎要遍布每条大街小巷。
就连茶楼里,都在讲述平王与北越长公主的风流事。
皇帝得知这个消息时,正在御书房中审批奏折。
宇文照正在殿中,眼底下的乌青根本遮盖不住。
“真是疯了!那些茶楼的说书人都不要命了吗,竟然敢随意编排平王!”
看着那些上书的奏折,皇帝的一张脸几乎要被气成猪肝色了。
宇文照低头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服侍在皇帝左右的太监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些人也是为了糊口,陛下何故因他们的闲言碎语动怒?”
“闲言碎语?”皇帝冷笑一声,龙眸中迸发出一股杀意,“平王可是皇室贵胄,凌安郡主也是皇室血脉,怎能任由旁人编排?”
提到李凌安,皇帝微微眯着眼睛,似是在回想什么。
几年前,他也见过北越的那位长公主,那长公主的模样,似乎真的与李凌安有些相似。
难道…
皇帝正出神时,目光突然扫在宇文照脸上,眸色一凛。
“废物,天牢里的那个奸细,还没认罪吗?”
皇帝冷冷瞪了宇文照一眼,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曹靖然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厮,想让他认罪,怎么就这么难?
察觉到皇帝动怒,宇文照连忙颔首,神色慌张的说道:“陛下放心,臣已经在严刑逼供了,最迟明日,他一定会招供!”
曹靖然的嘴再严又如何,他有的是让死人开口的法子!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明日之前,他还没将镇国侯府的罪证讲出来,朕一定饶不了你!”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大手重重的拍在了龙案之上。
宇文照刚要退下去时,一道身影匆匆跑进殿中。
那是皇帝派去监视众位大臣的暗卫。
暗卫跪在大殿之上,拧眉禀报:“陛下,坊间流传着不少关于镇国侯府的谣言…”
听了这话,皇帝眉头紧锁,不耐烦的朝着那暗卫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