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崩了?”
醉仙楼里的说书先生拍着惊堂木,唾沫星子横飞:“据说当今圣上被权臣所弑,三位皇子在皇城厮杀,血流成河啊!咱们凤凰城虽远,可赋税、兵符都攥在皇朝手里,这下怕是要变天咯!”
满堂食客哗然,有人拍桌骂权臣,有人忧心忡忡算着自家的生意,还有些好事之徒搓着手,眼里闪着投机的光。
叶阳坐在雅间里,漫不经心地用银簪挑着鱼刺。赵虎站在他身后,手里还攥着那柄磨得发亮的木剑,眉头紧锁:“师父,皇朝没了,会不会有人来抢凤凰城?”
“抢?”叶阳嗤笑一声,“凤凰城有李家的矿、叶家的粮、城主府的兵,谁来抢都得扒层皮。”他放下银簪,指尖泛起淡淡的土灵气——这几日修炼土灵,他对城内的气息愈发敏感,总觉得暗处有股躁动,像暴雨前的闷雷。
回到叶家时,远远就见父亲叶宏站在府门口,背着手望着皇城的方向,背影佝偻得像株被霜打了的老玉米。往日里总带着几分商人精明的脸上,此刻只剩焦灼。
“爹。”叶阳走过去,“站在这儿喝风?”
叶宏猛地回头,眼里布满血丝:“你回来了正好。”他一把拉住叶阳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跟我来!”
进了书房,叶宏关上门,从怀里掏出个火漆封口的信封,手抖得几乎拆不开。
“这是……”叶阳挑眉。
“你大哥的信!”叶宏拆开信封,信纸哗啦啦抖着,“你大哥在皇朝禁军里当副将,他说……说圣上驾崩后,三位皇子斗得两败俱伤,他手里握着京畿兵权,有把握……有把握登基!”
叶阳愣住了。
大哥叶瑾?那个从小就板着脸、说要“忠君报国”的大哥?那个三年前离家时,还告诫他“莫要辱没叶家名声”的大哥?
要……篡位?
“他让我在凤凰城集结粮草,联络周边城主,给他做后盾。”叶宏的声音发颤,“他说只要登上皇位,叶家就是皇亲国戚,比在这凤凰城做个土财主强百倍!”
叶阳看着父亲眼里的挣扎——有对权力的渴望,有对风险的恐惧,更多的是被“皇亲国戚”四个字冲昏头脑的激动。
他忽然想起皇朝的律法:谋逆者,诛九族。
“您答应了?”叶阳的声音很沉。
“我……”叶宏张了张嘴,“我还没回信。我想听听你的意思——你如今不傻了,比我看得透。”
叶阳走到窗边,推开窗。凤凰城的炊烟在暮色里袅袅升起,李家矿场的方向隐约传来凿石声,城主府的旗帜在风里猎猎作响。这方小小的天地,还不知道皇城的血已经染红了护城河。
“大哥手里有多少兵?”他问。
“京畿禁军三万,说是……说是有一半听他的。”
“另外一半呢?”
“听……听镇北王的。”
叶阳笑了,笑声里带着寒意:“镇北王手握十万边军,大哥凭三万禁军就想登基?他是觉得镇北王老糊涂了,还是觉得天下人都是傻子?”
他转身,盯着叶宏:“粮草送出去,就是谋逆的铁证。大哥成了,叶家是皇亲国戚;大哥败了,咱们全家都得去刑场陪斩。”
“可……可他是你大哥啊!”叶宏急道,“他总不会害我们吧?”
“权力这东西,能让忠臣变奸臣,能让兄弟变仇敌。”叶阳想起剑冢里那些为了“沙剑传承”自相残杀的剑修,“您觉得,一个敢弑君篡位的人,还会念‘兄弟情’?”
叶宏瘫坐在椅子上,信纸飘落在地。
叶阳弯腰捡起信纸,上面的字迹笔锋凌厉,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强硬,与记忆里大哥那工整的小楷判若两人。
“您想当国丈吗?”叶阳忽然问。
叶宏猛地抬头。
“想,就送粮草,赌一把。”叶阳将信纸扔回桌上,“不想,就当没收到这封信,守好凤凰城的粮铺,咱们继续当‘土财主’。”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对了,提醒您一句——大哥的信能送到您手里,也能送到镇北王手里。这凤凰城,怕是不止咱们一家收到消息。”
书房外,赵虎正举着木剑练劈柴,见叶阳出来,连忙收势:“师父,您脸色不好。”
叶阳看着少年眼里的纯粹,忽然觉得刚才书房里的算计格外刺眼。他摆摆手:“没事,继续练。”
暮色渐浓,叶家的灯一盏盏亮起,却照不亮叶宏书房里的犹豫,也照不透凤凰城暗处涌动的暗流。
叶阳靠在廊柱上,指尖的五灵根气息悄然流转——金灵的锐、木灵的韧、水灵的柔、火灵的烈、土灵的稳,在体内凝成个小小的漩涡。
皇朝崩塌,大哥谋逆,凤凰城风雨欲来……
他忽然觉得这场“游戏”的难度,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有点意思。”他低声笑了,眼里闪过一丝兴奋,“那就看看,这五灵根的躯壳,能不能在这乱世里,护住想护的人,守住想守的道。”
远处,李家矿场的方向亮起了盏孤灯,在夜色里格外扎眼。叶阳知道,这盘棋,已经有人开始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