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师兄的剑势一滞,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他这一剑凝聚了七层灵力,本以为能像劈断朽木般击溃对方,却没想那朵看似脆弱的白莲虚影,竟硬生生扛住了剑气冲击。
“有点意思。”他冷笑一声,剑招陡变,青虹般的剑光瞬间分化出三道残影,分别袭向王耀阳的咽喉、心口和小腹——这是内门弟子才能修习的“三分剑”,靠灵力催动残影,虚实难辨。
王耀阳的“意”在刹那间绷紧,像拉到极致的弓弦。他能“看”到三道残影中,只有中间那道带着真实的剑气波动。
“绕莲!”
硬木剑划出一道圆润的弧线,避开两道虚影,精准地磕在中间那道剑光的侧面。借力转腰的瞬间,他忽然矮身,硬木剑贴着地面横扫,直取对方下盘——这是他扫了半年演武场,从无数剑痕里悟出来的破招,专克那些依赖灵力飞行、下盘虚浮的修士。
赵师兄果然慌了。他御使灵力惯了,脚下功夫本就薄弱,慌忙提气后退,却还是被硬木剑的“罡”扫到了脚踝。
“嘶——”他踉跄半步,脚踝处火辣辣地疼,竟被那股纯粹的肉身之力扫出了一道血痕。
台下一片哗然。
“赵师兄居然被伤到了?”
“那杂役的剑也太刁钻了!”
王耀阳没乘胜追击。他知道刚才那一下是侥幸,赵师兄只是没料到他会专攻下盘。他退开两步,重新摆起架势,虎口的鲜血顺着硬木剑往下滴,在擂台上晕开小小的红点。
“你激怒我了。”赵师兄捂着脚踝,眼神变得凶狠,周身的灵气开始剧烈波动,“别以为会点旁门左道就能赢,灵力的差距,是你永远补不上的!”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长剑插入地面。擂台上的防御阵法忽然亮起,无数青绿色的灵气顺着剑身在他周身凝聚,化作一件半透明的灵气铠甲。
“灵甲术!”台下有弟子惊呼,“赵师兄居然把灵气压缩成甲了!”
王耀阳瞳孔一缩。他能感觉到那灵甲上的灵力密度,比之前的剑气强了数倍,硬接肯定不行。
“受死吧!”赵师兄身形一动,灵甲碰撞发出金属般的脆响,长剑带着万钧之势劈来。这一次,他不再留手,连防御阵法都被他的灵力引得震颤。
王耀阳没有硬抗。他转身就跑,脚步在擂台上踏出一串残影。他在利用擂台的空间,像在演武场清扫时那样,熟悉每一寸地面的弧度,借着地势闪避。
“只会躲吗?废物!”赵师兄的怒喝声在身后响起,剑气如影随形。
王耀阳充耳不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撑住,撑到一刻钟。
他的“意”在飞速消耗,每一次闪避都像抽走他一丝力气。硬木剑上的“莲罡”越来越淡,身上已添了数道伤口,都是被剑气余波扫到的。
但他的脚步没停。
他能感觉到时间在流逝,像沙漏里的沙。每多撑一刻,就离目标近一分。
“铛!”又一剑劈来,王耀阳横剑格挡,硬木剑被震得嗡嗡作响,手臂发麻。他借着反作用力翻身跃起,竟踩着赵师兄的剑尖跳了过去——这是他从《白莲剑典》的“莲跃”式里化出来的险招,全靠身体的协调性和对时机的精准把握。
赵师兄被他踩得一个趔趄,气得脸色铁青:“找死!”
长剑横扫,灵甲上的灵气骤然爆发,形成一道环形的气浪,将整个擂台笼罩。
这一下避无可避。
王耀阳猛地转身,将全身力气、残存的“意”和“罡”全部灌注到硬木剑中,摆出了《白莲剑典》的最后一式——“莲落尘定”。
没有华丽的光影,只有一朵凝聚到极致的白莲虚影,紧紧裹住他的身体。这是防御的极致,也是他此刻能做到的全部。
“嘭——!”
气浪撞上白莲虚影,发出一声闷响。虚影瞬间破碎,王耀阳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擂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硬木剑脱手落地,“哐当”一声。
赵师兄喘着气,长剑直指他的咽喉,眼神里满是杀意:“服了吗?”
王耀阳趴在地上,咳着血,视线有些模糊。他能感觉到身体像散了架,却死死盯着赵师兄的剑尖,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还……没到时间。”
就在这时,裁判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激动:“一刻钟到!”
全场寂静。
赵师兄的剑停在半空,愣住了。
王耀阳笑了,笑着笑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仿佛听到台下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仿佛看到青袍道人向他走来,还仿佛……瞥见玄清站在高台边缘,白衣在风中微动,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松动了。
他做到了。
一个没灵根的杂役,在内门天才手下撑过了一刻钟。
或许这不算什么惊天动地的成就,但对王耀阳来说,这是他用半年的汗水、无数的伤口、还有那股不服输的韧劲,为自己劈开的一道光。
一道从杂役院通往更广阔世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