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被临时搭起的高台围住，四周挤满了看热闹的弟子。王耀阳混在参赛队伍里，灰布衫在一众外门弟子的青色道袍中格外扎眼。他攥着那柄磨得发亮的硬木剑，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不是紧张，是兴奋。
高台主位上，紫袍掌门端坐中央，玄清站在左侧，依旧是那身刺目的白衣。王耀阳的目光扫过他时，对方眼皮都没抬，仿佛压根不认识这个名义上的记名弟子。
“果然……”王耀阳心里了然。这层师徒关系，大概早就被玄清抛到脑后了。也好，省得旁人说他靠关系。
裁判是位中年修士，站在中央擂台上高声宣布规则：“外门晋内门大比，共分三轮！胜者可直接挑战内门弟子，败者需与其他败者角逐，最终取三人与内门弟子对战！”
王耀阳这才明白为何要比三天——六个人先内部淘汰，选出三个再跟内门弟子比，确实得耗上几日。他扫了眼其他五位参赛者，都是外门弟子，腰间挂着下品法器，身上灵气波动明显，最弱的也是练气三层。
“一个杂役也敢来凑热闹？”旁边一个圆脸弟子嗤笑，手里的铁剑抖出一串剑花，“我劝你第一轮就认输，免得断胳膊断腿。”
王耀阳没理他，目光落在擂台上。台面是用特殊石材铺的，刻着防御阵法，边缘闪烁着淡淡的灵光。他试着用“意”去触碰，只觉得一股柔和的力量反弹回来——这阵法能卸去大部分攻击，倒是不用担心出人命。
“第一轮，抽签！”裁判拿出个竹筒。
王耀阳抽了个“五”字，对手是刚才嘲讽他的圆脸弟子，练气四层。
“真是好运。”圆脸弟子掂着铁剑走上擂台，“速战速决，我还等着跟内门师兄讨教呢。”
王耀阳握着硬木剑，缓缓走上台。台下顿时响起一阵哄笑——没人相信一个拿木棍的杂役能赢。
“开始！”
裁判话音刚落，圆脸弟子已挥剑刺来，剑尖裹着淡青色的灵气，直逼王耀阳胸口。
“太慢了。”王耀阳心里默念。
他的“意”早已捕捉到对方剑势的轨迹，身体像风中的芦苇般侧滑，硬木剑顺着对方的剑脊轻轻一搭，借着那股冲力猛地一旋。
“啊！”圆脸弟子只觉手腕一麻，铁剑差点脱手，惊得连忙后退。
台下的哄笑声戛然而止。
王耀阳没追，只是站在原地，握着硬木剑的姿势稳如磐石。刚才那一下，是《白莲剑典》里的“绕莲”式，专破直刺，靠的不是力气，是巧劲。
“你找死！”圆脸弟子又惊又怒，剑招变得凌厉起来，青色灵气在剑身流转，劈出一道道剑气。
王耀阳不硬接，脚步踩着奇怪的韵律，像在擂台上跳舞。对方的剑气要么落空，要么被他用硬木剑轻巧拨开。他的“意”像一张网，牢牢锁着对方的动作，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不少一寸。
“这杂役……身法好诡异！”
“他没引灵气，全靠肉身？”
“怎么可能？练气四层的剑气，他怎么躲得这么轻松？”
台下议论声渐起，连主位上的紫袍掌门都微微挑眉，看向玄清：“这孩子……是你带回来的那个？”
玄清终于抬了眼，目光落在擂台上，淡淡道：“嗯，丙字院的杂役。”
擂台上，圆脸弟子已经急了。他的灵气消耗不小，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将灵气灌注入剑：“看我破你的身法！”
一道半尺宽的青色剑气横扫而出，几乎笼罩了整个擂台。
这一次，避无可避。
王耀阳眼神一凝，不再闪避。他双脚微分，硬木剑缓缓抬起，周身的“意”骤然收紧，像一颗即将爆开的莲子。
“白莲剑典——莲罡！”
他低喝一声，硬木剑劈出。没有灵气，没有光华，只有一股凝聚到极致的“罡”，顺着剑身喷涌而出，在身前凝成一朵半透明的莲影。
“嘭！”
剑气撞在莲影上，瞬间溃散。莲影也晃了晃，却没碎。
圆脸弟子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王耀阳没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借着莲影未散的势头，欺身而上，硬木剑点向对方握剑的手腕。这一下快如闪电，角度刁钻，正是他扫了半年剑痕悟出来的变招。
“当啷！”铁剑落地。
硬木剑的剑尖，停在圆脸弟子的咽喉前，带着淡淡的木腥味。
全场死寂。
片刻后，裁判才反应过来，高声宣布：“第一轮，王耀阳胜！”
王耀阳收剑后退，手心微微发颤——刚才那一记“莲罡”，几乎抽空了他全身的劲。但他看着台下目瞪口呆的众人，看着主位上玄清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忽然觉得，这半年的苦，值了。
他走下擂台时，没人再笑他。路过其他参赛者身边，他们的眼神里，多了些忌惮。
王耀阳靠在柱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刚才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罡”与剑合二为一的力量。
或许，他真的能在这擂台上，再走得远一点。
远处，赵姓少年站在内门弟子的队伍里，看着他，眉头紧紧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