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软软放下药碗,她撩开床帘,走出来和虎风华对视。
随后低声吩咐丫鬟们:“起来吧。”
丫鬟们都起身。
虎风华嫉妒的眼底泛红,看到她憔悴的模样,最后却只是敛着情绪说:“你身子弱,去睡一会,这里自有人好生看着。”
“没事,我困了就在这睡一会。”
梨软软把药碗放在丫鬟端着的托盘上,又吩咐她们:“去把军医找来,该换药了。”
“是。”
丫鬟捧着托盘躬身,缓缓退下去了。
虎风华坐在椅子上,也吩咐一旁丫鬟:“把粥端上来。”
他语气强硬不容拒绝:“你从昨晚就没吃东西,要吃一点。”
梨软软坐回床边,看着始终昏睡的叶云初,摇头:“我没有胃口,饿了自然会吃。”
“你不吃,要是病倒了,谁来照顾他。”
虎风华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心如刀割。
但他只有这样说,梨软软才会乖乖吃粥。
虎风华觉得心都揪着疼,在梨软软吃粥的时候,虎风华突然克制不住情绪。
红着眼睛问她:“软软,我是要失去你了吗?”
梨软软舀着粥的手一顿,她沉默了一会,才低头和虎风华说:“对不住。”
“要是躺在那里的是我,你也会这样吗?”
梨软软的头低的更低了:“小王爷,我从来没有满心期待的要嫁给你过,如果有一天,我嫁给你,也许是我对生活的妥协。但,当他出现的那一刻,我的生活就没有妥协二字了,你懂吗?”
“要是你早点遇到我呢?”
“我不知道。”
梨软软想了想,又说:“可能遇不到了,如果我没有跟着世子爷,我就被磋磨死在侯府了。我以前,很卑微,活的很小心翼翼,你见到我,也不会喜欢我的。”
“你怎么知道呢?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喜欢你?”
“其实很多假设都不存在,我根本就没有早一点遇见你的机会。”
“那我怎么办?”
“一辈子很长的,我曾经也很爱世子爷,后来我也放弃了他。”
“可你们还是在一起了,那我放弃你,也会还有机会吗?”
“没有了。”
顿了顿,梨软软还是低头:“对不住。”
“我不想听这个。”
虎风华去抓梨软软的手,那边床上的叶云初却咳嗽起来。
梨软软立马转身:“世子爷。”
叶云初睁开眼睛,他看着梨软软,又咳嗽两声:“水。”
梨软软慌忙倒了一直备着的水,将水温兑成温热,递到叶云初嘴边。
叶云初低头要去喝,却因为牵扯伤口而疼的皱眉。
梨软软就毫不犹豫的喝了一口,低头喂给他。
叶云初没有想到梨软软会这样,微微瞪大了眼睛,只是下一瞬,却喉结滚动。
梨软软看着他:“还喝吗?”
叶云初点了点头。
虎风华看不下去的走过去,端走梨软软手里的杯子:“你今天不喂他,我就不信他喝不了水,他要是废了,我来喂他。”
叶云初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捂住了唇,显然是十分嫌弃。
虎风华把水杯递到叶云初嘴边:“喝。”
叶云初看向梨软软,像是用眼神告状,说虎风华欺负他。
梨软软皱眉:“你别太粗鲁了,别把水弄到他伤口,会感染。”
“他死不了一点的。”
虎风华就要掐着叶云初的下巴强灌了,军医过来了,才阻止了这场闹剧。
虎风华气的摔下杯子就走了。
等叶云初醒了再说。
必须来一场生死局。
不是他死,就是他死!
虎风华气的跑出去,一拳打折了一颗碗口粗的竹子。
白天叶云初的情况好一些,晚上就会反复的高热。
但比起昨夜的凶险,他今夜是醒着的。
他催促梨软软:“你去睡吧,我没事,都习惯了。”
梨软软沉默用酒精给擦拭叶云初退烧,竟然做的有些熟练了。
等叶云初后半夜退烧的时候,梨软软也没有睡意,她太紧张,但头发晕。
她就知道自己熬不住了,就让人搬来的软榻,她挨着他的床睡。
叶云初就伸出手。
梨软软看他刚退烧,手就露在外面,呵斥他收回去。
他不依不饶。
梨软软就跟他十指相扣了一下,然后冷脸叫他:“收回去。”
叶云初捏了捏梨软软的手指,才老实听她话收回去。
他轻笑着看梨软软,才说:“你离开的那一年,我以为你死了,万念俱灰。又因着我猜忌你的死和徐阁老有关,迁怒徐婉,被圣上责罚。”
梨软软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本来很困了,却还是睁开眼睛看他:“徐婉不是好性子吗?你不是,很喜欢她吗?”
叶云初听她翻旧账,心里高兴,就怕她什么都淡淡的,什么都不计较。
才叫他无从下手。
“那时候我也很年轻,我没有爱过哪个姑娘,不知道其中苦涩。后来我失去你,才发觉,原来少了一个人,会真的让生活都黯然失色。”
叶云初似乎想起什么,才又说:“他这一刀割的我,还是太绝了,不然他怎么会坐在那个位置呢,论心计,我真是自叹不如啊。有时候我都想,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是帮我,还是折磨我。”
顿了顿,叶云初看着梨软软说:“但我挺感谢虎风华的,因为虎风华的出现,打破了我和他两个人僵持的局面。让他,把你还给我了。”
那个他,是萧景,是如今称他名字都为大不敬的当今天子。
梨软软枕着枕头,半晌,她侧身看着叶云初,才说:“你的确不如他,其实,还是有很多破绽的。”
“是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你。”
叶云初顿了顿,才又说:“那时候我一病不起,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是他带着你的酒精来救我一命的。”
叶云初又将他的四年缓缓道来。
听着他的话,梨软软慢慢在脑海里勾勒她离开的这四年他的生活。
随后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他会常常一个人在耳房带着,一壶酒对着她的东西睹物思人,会养着一条她不要的蛇,还把它养胖了。
会画她的画像,然后挂满整屋,还觉得不够。
会想她,想到发疯,做有她的梦,然后梦醒后总是哭。
梨软软闭上眼睛,眼底有些湿润,其实,叶云初,也很爱她吧。
像她爱他一样。
多年之前的感情突然得到回应,梨软软心中也一片酸涩难言。
最后叶云初说:“软软,你愿意跟我回去吗?让我弥补你,好不好?徐婉不会横在我们之间了,这根刺,我会亲手为你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