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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已相思,怕相思 > 第217章 小夭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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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小夭没有见到朝瑶,失魂落魄回到辰荣山。

她每日沉寂得像一尊石像,不言不语,只是沉默地坐在宫殿冰冷的玉阶上,视线凝固在遥远的玉山方向,一望便是整天。

涂山璟心急如焚,一次次托玱玹递话,想见她一面,哪怕远远一眼也好。馨悦与丰隆亲自登上辰荣山探望,却被小夭无声地拒之门外。那扇沉重的宫门,隔绝了所有关切,也锁住了她无边的绝望。

烈阳与獙君是男身,许多时候诸多不便。玱玹安排了一个侍女给小夭,贴身不离伺候小夭。

苗圃轻手轻脚地收拾着食案,案上半个时辰前端来的饭菜依旧纹丝未动,早已失了热气。“殿下,您多少……吃点吧。”苗圃的声音透着小心翼翼的恳求,眼神里满是忧虑。

“嗯。”小夭艰难地牵动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顺从地端起碗筷,麻木地将食物送入口中,食不甘味,眼角默默沁出眼泪。

饭菜在她口中没有任何味道,忽然想起瑶儿每次吃东西都感受不到滋味。

游历时,瑶儿欢欣鼓舞地把烤好的兽肉放入嘴中,眼里期待的光彩渐渐暗淡。

瑶儿,没盐没味的饭菜真的只有饭菜味。

好似大家的生活都在继续,只有她的瑶儿不见了。

瑶儿,你出事的消息传遍大荒,防风意映有些不安,阿獙去找了她一次,你的生意依然财源滚滚。

听说狗友每次去昙夜阁都要感叹,爷们遭遇飞来横祸,爷们的姑娘们可不能再受委屈了。

箫关和琊城,父王与外祖父都派了心腹帮你盯着,不让你的努力化为乌有。

是她,是她不够强,她以为不会有人敢面对两大帝王的愤怒。她做回王姬,以为她能挡在瑶儿身前,可还是她挡在自己面前。

烈阳此时见小夭眼泪混着饭吞咽,走到她面前,“小夭,何时开始修炼?”

小夭端着碗,直视烈阳犀利的眼神,声音异常冷静,却带着冰棱般的寒意,“烈阳,瑶儿呢?”

他们都瞒着自己,没有一个人说实话。

“瑶儿在玉山,你的灵脉恢复了。”烈阳毫不避讳地迎视她的目光。

獙君和玱玹闻声快步走来,看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对峙。玱玹将殿内的人全部遣退,獙君设下禁术,快步走到小夭身边坐下,试图用平缓的语气安抚:“小夭……瑶儿她……没事的。”

“砰!”

小夭把碗重重放到食案上,凄厉地质问他们,“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不说实话!我只想知道真相!他们为什么要杀我,我到底是谁的女儿?”声音因极度的痛苦而扭曲变形。“瑶儿到底怎么了!”

“小夭!”

小夭突如其来的爆发让烈阳瞳孔猛缩。他观察了她整整一个月,积压的怒火和心痛如同火山般喷涌而出!他一步踏前,灵力气息瞬间鼓荡起衣袍,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你情愿相信外人的话,也不愿意信我们的话?!今日他们能因为捕风捉影就要置你于死地!明日呢?!后日呢?!看看你现在的处境!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毫无自保之力!若还有人欲对你不利,你还准备等到第几个瑶儿救你?”

小夭不想再骗自己,娘与赤宸的每次见面,她都记得。什么人敢把驻颜花封印在她体内,而且父王他们完全不吃惊,那人只能是娘。为何她小时候长得像父王,恢复真容却不像父王,从她出生那刻就是谎言!一切全都是谎言!

玱玹脸色剧变,急忙上前试图抱住情绪失控的小夭:“烈阳!你冷静点!给小夭一点时间……”他心疼地看着怀里颤抖不止的小夭。

“时间?杀她的人给她时间了吗?他们给瑶儿时间了吗?”烈阳疾言厉色:“她在这个位置,帮着你争权夺位,却居常之安,随波逐流。”

“他们杀我……”小夭的声音陡然变得诡异而平静,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绝望笑意,身体却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是不是因为……我是个孽种?”

她想要放声尖叫,想把这堵在心口的剧痛吼出来,却发现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只能发出嘶哑的气声。

失去朝瑶的巨大空洞和对身世真相的恐惧,让她整个人濒临崩溃的边缘。

獙君看着小夭眼中越来越浓的绝望和偏执,眼中的忧色深重得化不开。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压抑的空气。

“小夭。”他凝视着她,目光深邃,“你很恨你的母亲,对吗?”

“我不该恨吗?!”小夭猛地挣脱玱玹的怀抱,像被烫到一样,手指颤抖地指向眼前的三个男人,眼中是滔天的恨意,那恨意不仅针对赤宸带来的耻辱,更针对那个在她心中抛下她们的、名为母亲的身影。

“是他们的流言!害我被那只九尾狐妖抓住,受尽非人的折磨!如今……如今又是这该死的流言,害得瑶儿生死不明,不知所踪!”她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尖锐刺耳,她恨赤宸带给娘和她们的耻辱,恨她抛下她们。

“但是......”烈阳胸腔剧烈起伏,他猛地一挥手,狂暴的灵力直接将沉重的食案掀飞出去,狠狠撞在柱子上,碎裂一地!

“瑶儿从来没恨过!”他怒吼着,声音震得殿宇嗡嗡作响,“你以为你很苦吗?谁不苦?你的母亲承受了多少?你不信赤宸便罢了,你连你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信?”

小夭的愤怒被彻底点燃,她毫不示弱地嘶吼回去,泪水混合着屈辱冲刷而下,“她说会来接我!可她最后呢?她战死了!她成了万民敬仰、歌功颂德的王姬大将军!多么光辉伟大!可我们呢?我们成了被人唾骂、躲躲藏藏的‘孽种’!”

她一遍遍重复着这个刺耳的诅咒般的词,仿佛要在自虐中获得某种宣泄。

烈阳额角青筋暴跳,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颤抖,“孽种!孽种!你喊自己是孽种,那你母亲是什么?”他不能容忍任何人,尤其是小夭本人这样指责阿珩。

“烈阳,你不要再说了!”玱玹急忙再次抱住小夭,安抚她的情绪。

烈阳拉开玱玹,用灵力将他禁锢。凌厉地看着小夭,他今日必须把这深陷泥潭、自怨自艾的小夭骂醒。

“瑶儿怀疑却会去证实。你呢?你这几百年在做什么?你厌烦玉山的枯燥束缚,一意孤行跑下山!你以为你能活下来靠的是什么?!靠的不是你那‘可恨’的母亲留给你的、让你赖以生存的医术和毒术吗?她为你计划好所有,她不去战场,现在的辰荣军便是西炎军!”

玱玹不甘地挣扎,奈何他敌不过烈阳,屋内又被设下禁制,外面人听不见里面的动静。

烈阳逼视着小夭,目光凌厉如刀,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几百年了!你怎么能如此自私?怎么能在经历了苦难之后,就把一个人所有的好、所有的牺牲,全都抹杀得一干二净?”烈阳吼出最后一句,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是失望,更是深沉的痛惜。

她但凡有一点点主见,敢于追求,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证实?朝瑶证实过小夭的身份?玱玹回想起应龙说过姑姑当时心悦赤宸,感觉小夭身份有些秘密,可不管她是谁的女儿,她都是他的妹妹。

小夭被这连珠炮般的质问轰得连连倒退了两步,脸色惨白如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愤怒的烈阳。他们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瑶儿?她证实了什么!

电光火石间,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翻涌。这几百年……瑶儿从未在她面前说过赤宸一句不好……也从未责怪过母亲……她总是那样平静,甚至理解。

瑶儿是不是……也瞒着她知道些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瑶儿不恨!不怨!

一个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上心头:一定是瑶儿……从未真正拥有过,所以也无所谓失去!所以她不在乎!不在乎!!

“怎么?还要我敬仰她抛弃我们吗?我四处躲避逃杀,我丢掉了脸,像畜生一样关在笼子里被折磨,我无依无靠的时候她们在哪里?如今瑶儿生死不明,她们又在哪里!”小夭凄厉的哭喊声在禁制的空间里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控诉。

獙君眼神复杂而沉重。缓缓起身走到小夭面前,不再试图安抚她激烈的情绪,而是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认真而平静的目光注视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你的母亲,非常爱你。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非常爱你。”

他看着小夭倔强而痛苦的眼神,继续道:“王母教导弟子的方式向来严厉,玉山枯燥,你受不了跑下山,我们能理解。侍女几句挑拨离间的话,你甚至不问我们一声便独自下山,你不信任我们,我们也能理解。你害怕、你彷徨、你不愿意回来面对,我们都能站在你的角度,替你着想,替你开脱……”

獙君的声音微微一顿,那双温和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锐利的质询:

“可是小夭,你为什么……从来不愿意试着站在你母亲的角度,替她想一想?”

他的目光如同明镜,照映着小夭内心的混乱:“你经历了这么多事,在大荒游历漂泊了几百年,看尽了世间悲欢、权力倾轧的残酷。如今,你更是身处这漩涡的中心,亲身体验……”

獙君的语气带着一丝沉重和叹息,“可你宁愿沉溺在自己的胡思乱想里,被外人的风言风语束缚,也不愿意主动去了解、去靠近你身边真正关心你的人。你母亲为你做过的一切,难道抵不过外人几句流言蜚语吗?”

“你还想瑶儿再为你死一次吗?”獙君垂下了眼帘,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他缓缓踱回原位坐下,不再看任何人。

小夭凄厉的哭喊如同被掐断了喉咙,骤然停止。她被阿獙最后一句话狠狠击中,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泪痕未干,愤怒和怨恨的火焰被泼了一盆冰水。

她失魂般地站在那里,瑶儿死了?

那双倔强眼睛里的火焰熄灭了,取而代之,是难以置信的震动和一片深不见底的迷茫空洞。

烈阳?狂暴的灵力如同潮水般瞬间退去,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消失得无影无踪。

玱玹?身上的灵力禁制在烈阳灵力消退的瞬间解除了。他望着被獙君的话钉在原地、仿佛失了魂般的小夭,眼中翻涌着巨大的心痛和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他想上前拥住她,想拂去她脸上的泪痕,想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最终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紧抿着唇,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化不开的苦涩和担忧。

整个宫殿笼罩在一种令人喘不过气的沉重静默之中。

“瑶儿死了?”小夭转身紧紧拽着玱玹,撕心裂肺地哀求他,“哥哥,阿獙骗我的对不对?瑶儿只是受伤,她没事的,对不对?!”

“小夭.......”玱玹望着小夭拽住自己衣襟的、骨节发白的手指,喉结滚动三次才发出声音:“她...用禁术为你重塑灵脉后...”每个字都像在剜自己的心,“被王母带回玉山。”

玱玹自己都不敢面对的现实,他如何能说得出口。“王母有法子救她,你振作起来。”

小夭的手还死死绞着玱玹的衣襟,指节绷得像要刺破皮肤的白骨。她急促地喘着气,胸腔剧烈起伏,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死死盯着玱玹,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希冀。

“对…对对对!”她猛地松开玱玹的衣襟,像是突然被这个念头说服了,双手胡乱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眼泪鼻涕蹭在衣袖上,留下一片狼藉的水痕。

她用力点头,点得又快又重,发髻上的簪子都跟着簌簌晃动,仿佛要用这个动作把阿獙那句“死”字彻底从脑子里甩出去。

“瑶儿没事的,她没事的……”她喃喃自语,声音起初带着破碎的颤抖,像是在说服别人,更像是在拼命说服自己那颗快要被恐惧撕裂的心。

小夭踉跄着后退一步,自己坐回了那张冰冷的玉凳上,身体僵直,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膝头,指甲深深掐进手背的皮肉里。

“她每次受伤,都要休养……每次都是……”小夭垂下头,视线没有焦距地落在身前狼藉的地面,像是在仔细回忆每一个细节,

“王母都把她带回玉山了!那可是玉山!灵气最足的地方!王母什么手段没有?瑶儿那么厉害……她是玉山最厉害的弟子……她肯定……”

小夭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变成一种含糊的、神经质的嘟囔,只有凑近了才能听清:“……上次说要做好几十年不见的准备,结果一年就好了……这次就算久一点……十年?二十年?我等得起……我就在外面守着……她说过不会丢下我的……她得说话算数……”

“她答应过我的……她亲口说的,她说过!她没骗过我!”这句被她反复咀嚼过千百遍的承诺,此刻成了支撑她摇摇欲坠世界的唯一支柱。

她像是在吟诵经文,一遍遍加固着这脆弱的壁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