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玱玹就把药瘾戒掉,体内残余的毒素也清除干净,小夭放心也庆幸玱玹灵力没有受损。玱玹寻了小夭小憩的时间,专程去了一趟朝瑶的住处。
“白日不是不让人打扰,你怎么坏我规矩?”
玱玹刚走到宫殿门口,门就打开了,里面传来她气恼的声音。他挥手示意殿外的婢女和侍卫都下去,独自抬步走入宫殿,关上殿门。
玱玹看清她所在的位置,一言不发,慢慢地向她走近。洛愿倚在榻上注视着他一步一步走近,心里想着他要是再让自己帮忙,赏他一巴掌。
“小神女?”玱玹唤了她一声,坐在她身侧,单手撑在榻上,回身望着她。
洛愿.........盯着他似水柔情的眼眸,抬手,巴掌精准拍在他头顶。扭头看向一旁,“不好使,换钱!”
轻飘飘的巴掌落在他头上,玱玹连头也没歪一下,趁她转头迅速出手摘下她的帷帽,一眼看清疤痕,像初春的樱花枝,从脖颈斜斜攀上脸颊。
“死玱玹,你给我玩心眼子!给我把眼睛闭上!!!”洛愿赶紧低头双手捂住脸,用脚猛踹他。一定是小夭那破嘴,说漏了!
“洛洛,痛不痛?”玱玹不躲不闪,任由她踹自己,身子前倾,握住她的手腕,想将她的手拿下来。
来这死处!美男计不好使,给她搞温情路线!“滚一边去,等会我打死你!”
“不丑,你怎么样都好看。”玱玹用力拽住她的手腕,目光盯着她的脸。
看吧,看吧,洛愿放下手,堂堂正正随着他看。自己长得美不美,漂不漂亮,与他无关,又不娶他!
“上药了吗?我让医师给你配祛疤的药膏,不会留下疤痕。”玱玹凝视着疤痕,疤痕分叉出两三条更细的纹路,蔓延在她雪白的肌肤上。
“我这上药没用,再等一段时间就好了。”洛愿撑腮不满地瞪他一眼,“穷玱玹,你好点没?”
“已经戒掉了。”玱玹手肘撑在几案,眼睫半掩,殿内光线映的他眸色浅淡,偏在看向她时忽转幽深,如同青瓷盏中沉底的茶叶缓缓舒展。“洛洛,你在做什么?”
“修炼。”清水镇之后,洛愿已经不习惯与玱玹独处时,近距离接触。身子往旁一靠,与他拉开距离。
满目映娇颜,眼波乍触即离,眸如深墨,水墨染星辉,“洛洛,你我真要如此疏离吗?”
“玱玹,你长大了,我也长大了。有所求,路却不同。”洛愿望着窗棂,低声浅语。“旧年同折柳,今作浮云各西东。你拾青云阶,我涉烟波钓。”
玱玹无声苦笑,站起身往殿外走去,“洛洛,你和小夭于我而言,终究是不同,你却不肯信我。”
打开殿门,屋外温暖的阳光晒在身上分外刺骨,孤影摇心事。
同行一段路,路口分叉,各自走余下的路。洛愿目送玱玹孤独的身影离去,那座山,太冷,太寂寥,她不想与之同行,更不想自己待得地方容不下第二人。
冷冽的人,抱团不取暖,只会刺伤对方,寒冷刺骨。
两人之间的相处一如既往,那日的话像是从未发生。洛愿瞟见金萱不经意的眼神,不由得对玱玹竖起大拇指,怎么什么女人都能喜欢他?
涂山璟再次将给圣女的酒送上辰荣山,玱玹望着那一箱又一箱的酒,看了一眼小夭,对着朝瑶笑称涂山璟疯了,这次送这么多。
“没意思,下次狠宰他一顿。”洛愿踢了一脚箱子,转身走向宫殿,故意大力关上殿门。
小夭瞧着她那只脚,心想酒碎了吗?“只有酒?”算了算每箱子酒的数量,刚好是她到中原至昨日的天数。
玱玹不知小夭为何这么问,拿起一瓶酒把玩,“你还想要什么?”
“你看那位祖宗最喜欢什么?”小夭指了指屋内,打开一瓶酒,咕噜噜喝下。这段时间,玱玹戒药,担心一步错,懊恼终身,压根不敢喝酒。现在大口喝酒,心里压的石头放下了,长长舒口气。
“宝贝。”玱玹凝视着手中酒瓶一瞬,抬头看向饮酒的小夭,打趣笑道:“我送得东西,想来不够宝贝,她从不要。”
“她知道你穷,舍不得你花钱。你看她对有钱人,从未宅心仁厚。”小夭戏谑地看着玱玹。“今年我们在中原,不知瑶儿会怎么给我过生辰。”
神族寿命很长,对生辰看得很淡,一般只会庆祝整百岁或者千岁的生辰。活得太久,连自己的岁数都会忘记,只有讲究的家族中得宠子弟才会常常庆祝生辰。
她不一样,自从瑶儿出现在她身边的那一年,每年她会给自己唱生日歌。除了与她分离的日子,年年也不曾落下,“瑶儿给你唱过生日歌吗?”
玱玹含笑点了点头,“唱过,儿时梦境,已经百年没听过了。”
“她忙嘛,想来错过了。”小夭喝着酒,讪讪地笑着,脚步一转,迅速回屋,朝瑶果然不在了。
失落一闪而逝,玱玹拔开瓶塞,喝了一大口酒。
晚上,小夭酣睡中感觉有东西在轻抚她的脸庞,睁开眼睛,发现是涂山璟的神识小狐。披上衣衫,“你主人呢?”
白狐从墙壁穿了出去,小夭拉开门,急忙跟上。白狐在前面蹦蹦跳跳,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小夭,领着小夭专走最僻静的路。
一只长箭默默对准了白狐,忽然射入天际,星辰一闪,像是回应。
小夭跟着白狐来到一处树林,见到涂山璟的坐骑---白鹤狸狸。
骑到背上,飞到一处悬崖,涂山璟一袭天青色衣衫,站在茅屋与水潭之间,凝视云雾。皎皎月华、姿清逸、骨清绝。
他已经十多个月没未见小夭,前期还有心理准备。玱玹来中原后,她有事处理不能见他,他简直度日如年。理智提醒他,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感情却无法克制恐慌,生怕她是不想见他才说有事。
小夭看着熟悉的场景---草凹岭。调整好心情跳下狸狸背,笑着朝他走过去,“你怎么不说话?”
“槿树的叶子已经长得很好了。”涂山璟心里有些不安。
小夭笑眯眯地看着他,“好呀,找个天气晴朗的日子,我们去采。”
涂山璟的不安烟消云散,心安宁,溢出笑意。
小夭盯着他唇角的笑意,抿着笑,“你怎么寻到草凹岭?”
涂山璟见她知道这里,微微疑惑,“你知道这里?我借着勘察宫殿,来过几次辰荣山,将附近转了一遍,无意中发现这里,觉得十分清净,一见就喜欢上了。”
“瑶儿带我来的,这里曾是那个名震大荒,最暴虐凶残的大魔头所住。”
涂山璟立刻反应过来,那个配得上“最”字的大魔头。小夭的母亲死在与赤宸的对决中。他笑意顷刻消散,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们离开吧。”
洛愿怕小夭深夜出行,遇见危险,护送她过来,准备离开却听见她对赤宸的形容。她理解小夭对赤宸的恐惧与愤恨,但就是不爽!!!几百年的铺垫,铺垫出一条毛毯了?
小夭反而领着涂山璟朝木屋走去,“何必为了一个死了几百年的人和自己过不去。”推开门发现里面重新布置过了,木塌铺上兽皮,案头的木盘子有新鲜的水果,墙上挂着陶罐,插了野花。
洛愿.........你正是几百年都在与自己过不去。
“我发现这个地方,略微布置了一下。”涂山璟本想让她开心,希望将来能在这里常见。谁知这里是赤宸的居所,时刻关注着她的神色,见她没有异样才放下心。
小夭环视一圈,轻轻嗅着野花,转头看向涂山璟,“你喜欢,我也喜欢,咱们就把这里当成......我们的屋子,以后都在这里见面。”
涂山璟心想事成,却有些羞赧,腼腆地点了点头。
洛愿.............涂山璟心思缜密,深谋重虑,次次在小夭面前扮柔弱,演茶狐,权衡利弊连婚约都没搞定。
茶狐搞不定婚约,敢染指小夭,她分分钟拽着皓翎王,给他弄到海里淹死!小夭染指他.......应该的。
救出西陵珩,非得让赤宸的魂狠揍你们这一个二个。先打黑心玱玹,再打茶狐涂山璟,最后打冰块相柳,全打!!!
手掌贴于木屋之上,吸食木灵之气。
九凤翻个白眼,他们死了,赤宸的魂才能打。
小夭与涂山璟正在说兰香之事,忽然屋顶扬落灰尘,涂山璟向上看了一眼,木灵之气正在极速散去。
“我们先出去,这屋子有古怪。”涂山璟搂住小夭,急忙将人带离木屋。小夭连忙跟着涂山璟走出去,两人小跑到悬崖边,木屋已经变得破败不堪,摇摇欲坠,随时会倒塌。
“看来木屋的主人,不乐意我们住他的屋子。”小夭讥讽地笑一笑。
涂山璟搂着她,惊魂未定地看着木屋,幸好她没受伤。“你喜欢,我再给你搭。”
“好。”小夭走到潭水边,笑着拉住涂山璟,“陪我玩水。”
洛愿............飘走,消化。
小夭从衣领拉出涂山璟送她的鱼丹紫,含在口中,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涂山璟见她贴身携带,别过头,紧跟着跳了下去。
潭水深不见底,小夭拉住涂山璟向潭底游去,游了好一会也没游到潭底,涂山璟灵力不弱,气息绵长,也觉得难以支撑。他捏了捏小夭的手,指着上面,示意他要上去。
小夭摇摇头,她要他陪。涂山璟就真的不再提要上去,随着小夭往下潜。小夭有鱼丹能自由呼吸,展开双臂抱住涂山璟给他渡了一口气。
涂山璟整个人都愣住了,怔怔地看着小夭,居然呛水了,小夭又给他渡了一口气。小夭渡完气指了指唇,告诉他气息不够,就来亲她。
两人到潭底,黑黢黢什么都没有。因一吻,涂山璟身躯僵硬,往上浮才清醒,猛地拉住小夭,小夭回身贴上涂山璟的唇。
源源不断的气息从她唇间溢出,小气泡在两人唇间流窜,涂山璟手微微颤抖,终究是搂住她的腰,他的手掌扣住她的后颈。小夭缓缓闭上眼睛,勾住涂山璟的脖子。她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不断颤动,那种混合着甜蜜与信赖的颤抖。
彼此交换的不仅是气息,还有心跳。
上了岸,涂山璟用灵力帮她将湿衣烘干,两人坐在石头上仰望着月色,唇角都带着笑意。
“瑶儿找我要粮草这事,你知道吗?”涂山璟选择将事告知给小夭。
“知道,你给了多少?”小夭点了点头。
涂山璟见她知道,放下心,“十年,也不知道帮上她没。”
以前,小夭肯定会唠叨说些近期的事,现在她对事情都清楚,“她受了点伤,无大碍。相柳比她伤的重,要是没有相柳,瑶儿估计得受重伤了。”
“那就好,涂山氏的商队常常出入辰荣山,我看你很方便,青丘离得也近,你来青丘也方便。”有些事朝瑶应该没有告诉小夭,他如今也猜不到,她在做什么。
小夭想起刚才水中缠绵的吻,猛地抬起头,娇嗔地指着他,“狐狸嫂子,你先过瑶儿那关吧,她要是知道我深夜出来,非得把我变成废墟。”
“好,我努力。”情不自禁的一吻,涂山璟脸色在月光下泛着微红,甜在心里。
“你与哥哥的关系,你无缘无故帮他,并不是好事。宫殿总是要修,如今能惠及你,玱玹反倒安心。”
涂山璟闻言展颜一笑,忍不住盯着小夭看,她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考虑过。他给予玱玹帮助,玱玹心安理得,大家才能长久相处。他想要离小夭更近点,这理由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他拿出一个青玉盒,递给她,“做好了。”
小夭打开盒子一看,一个毛茸茸的小小傀儡,眉眼精致。之前她特地让涂山璟帮她用九尾狐妖的尾巴,替玱玹锻造傀儡。
“这个傀儡唯一能幻化的人,只有玱玹,还能施展几招木灵的法术。最亲近的人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来。”
小夭关上盒子收起来,眼前又出现一个盒子,她疑惑地看了看涂山璟,涂山璟笑着冲她扬了扬手。打开里面是一张房契,一枚玉佩,“这是做什么?”
“玉佩是我的信物,瑶儿可以凭借玉佩在涂山氏的铺子随意支取。置办的府邸,方便她在城中游玩。”这件事,奶奶知道。奶奶对于他和圣女有所来往并没有多说什么,还说空了邀请圣女去青丘做客。
“我带给她,要不要看她。”小夭本想直接说瑶儿应该不会要,瑶儿喜欢钱财没错,那是对自家人伸手要钱。涂山璟平白无故送她,她肯定不会要。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