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宁·mira club私人俱乐部
夜已深,微醺的五人围坐在一起,桌上多了两支红酒的空瓶,话题在沉默中慢慢冷却,仿佛一场精密的布局终于得到了片刻喘息。
celine却在这时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拿起平板,指尖点亮屏幕。
“对了,”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般,语气不疾不徐,“Eudora,你半年前让我查蔡振邦——我记得那件事你后来没再提过。”
Eudora一愣,随即回以一笑,眼神略带调侃:“大小姐,我差点忘了问你,你连总统的外汇账户都能扒出来,查一个复策同盟党魁怎么那么长时间都没结果?”
“偏偏他就是很难查,”celine摇了摇头,“官方资料干净得过分,黑网也只抓到几笔隐蔽程度低得令人不屑的政商晚宴和政治献金往来。”
她顿了顿,眼神微变,“但今天早上,我在黑市挂了三个月的匿名情报请求,居然有人回复了。”
全桌的目光随即被牵了过去。Nathan放下了酒,Ewan眉头微不可察地抬起了一点,Annelise则换了个坐姿,仿佛准备听一出悬疑剧本。
celine点击播放,缓缓浮现的画面是加密截图与文字报告混合的情报格式,署名极简——“黯潮”。
她的声音轻,却清晰:“过去八年,蔡振邦私人名义和旗下信托涉及的艺术品交易,有74%的记录都指向同一家画廊。”
她调出一张模糊的街景图:一栋斑驳的三层老洋楼,招牌被藤蔓半遮,灰墙上是一个极不显眼的名字——“青线画廊”。
“这个画廊的主理人是个从未出现在任何艺术展名册上的年轻画家,阮青蕙,今年26岁。”
“她没有毕业院校记录和亮眼的履历,艺术风格为‘情绪式抽象’,画作原本无人问津。”
“但蔡振邦的购买清单显示,他以远超行情三到五倍的价格持续购入她的画作,累计金额近两千万东宁元。”
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更有意思的是,蔡振邦过去六年间频繁出入滨海区一处高端公寓,公寓的产权归其长子所有,外界普遍认为他是探望长子。”
“但情报网络交叉比对后发现——”
她换了一页。
“蔡家长子常年居住于东宁另一处别墅,这个公寓的实际居住者,正是青线画廊主理人阮青蕙。”
屏幕上浮出数张楼宇出入记录、匿名目击者陈述,以及一张模糊背影照片:蔡振邦与一名长发女子站在露台边,共饮香槟。
空气瞬间安静了。
Nathan向后靠去,嘲讽意味十足:“阮青蕙……连名字都像是蔡振邦给她取的。”
Annelise挑眉:“八年?他藏得可够严密的。”
celine关掉屏幕,仰靠回椅背,缓缓地说:
“我不能百分百断定他们的关系,但从这个频率、资金流和时间线看,至少可以下个定义——她不是普通情人。她,是他愿意藏进生活系统里的变量。”
而那个变量,在今晚,第一次浮出暗面。
短暂的沉默后,第一个笑出声的是Annelise。笑不刺耳,也不张扬,像一个老政坛发言人终于在录音棚里听到了某个熟悉的失误音:
“蔡振邦这算什么?权谋版的文艺复兴?”
她撑着下巴,懒洋洋地望着屏幕最后停留的那张模糊图像,“我一直以为蔡振邦连感情细胞都被调成了国会发言时间线。”
“结果,他也有个心爱的小画家藏在城市的神经末梢。”
Ewan没笑,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他懂得将风险藏进最不被监管的地方。”
“艺术品交易,信托账户,非主流艺人,儿子的房产。”他像在评估一份结构图,“典型的情感伪装下的资产洗牌模型。”
celine倚在椅背,眯着眼看Eudora,像是看一张正要改写的局部图纸。
“所以,亲爱的——”她的语气带着那种私密场域里独有的暧昧调子,“看来你不是他唯一心动的对象。”
Eudora并未露出尴尬,甚至连惊讶都没有。她缓缓转动着酒杯,红液轻贴着杯壁,像是在听一首缓慢调频的爵士:
“我本来就不是。”她语气轻得仿佛这场八年恋情是某份日常审计中的偏差数值,“如果我真的能让他动心,那他早就犯错了。”
Nathan在角落轻轻一笑,像是终于等到这场局里的台词抵达既定位置,语调一如既往地低沉:“他是那种能控制国家财政预算,却控制不了一个自己想藏一辈子的人。”
“这就是致命破绽。”Annelise点了点头:“最完美的掩体,就是他亲自设置的‘家庭逻辑’。”
“可惜,现在已经不是冷战时代,连家庭都能被算法识破。”她转头看向Ewan:“prometheus AI能监控感情线索吗?”
Ewan缓缓点头:“在结构层面上,可以。比如情绪激发频率,行踪对称率,资产转移异常值。”
他语调平平,但那句话背后的潜台词所有人都听懂了——蔡振邦最柔软的地方,即将被数字建模渗透。
celine轻声:“一个人连爱谁都要隐藏,这种男人永远不是真正无懈可击的。”
Eudora笑了,她看着屏幕缓缓熄灭,语气不紧不慢:“但恰恰是这种人,才值得下注。”
那笑容不是伤感,也不是挑衅,是资本对破绽的轻柔试探,像一根指尖,轻轻按在了蔡振邦神经系统的盲点上。而这群人,早已习惯在盲点里做决定。
“其实——”Eudora缓缓开口,像是终于从沉思中回神,“我并不在意他藏了多少个阮青蕙。”
众人一时沉默,没有人接话。
她的指尖轻敲着酒杯杯脚,节奏缓慢:“也许,他从来没真的对我动心。更可能是,他觉得站在我身边,比睡在她身边更能接近权力核心。”
Annelise斜倚椅背,低声道:“但你不觉得恶心反胃?”
Eudora摇头,眼中依旧清透如镜:“人性没什么恶不恶心,只有用不用得上。”
她轻轻一推面前的空杯,红酒划出一道浅浅痕迹:“如果阮青蕙是他藏起来的情绪资产,那我,就是他摆在台面上的政治债券。他舍不得折损我,因为我能带他完成更大的协议。”
Nathan静静地望着她,像在看一场策略完备的资产转换。
Ewan目光一动:“你准备怎么利用这个筹码?”
Eudora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滨海区的夜色。灯火如潮水在玻璃上泛起波澜,她的背影如剪影般静止。
“他花八年藏一个女人,是因为那段关系必须干净、不被干扰。那现在,我想成为让他不得不‘打破干净’的人。”
她转头,目光平静:“不是去揭穿,不是去摧毁。而是站得更近一点,近到让他对我产生‘不能失去’的错觉。”
这是一次对权力感情结构的重构提案。Ewan轻轻点了一下酒杯边沿,像是在做一个确认标记,那是他对她计划的默许。
Eudora看着窗外夜色,轻声自语:“感情,是最不能被编程的变量。但一旦被发现能被预测,它就变成了最昂贵的货币。”
她回头看向众人,神情如常:“而我,会让它变得——有价。”
众人心领神会,无需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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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udora——”Ewan的声音轻轻地切入,并不突兀,也不是刻意打断。他的语调像空气中某种本来就存在的东西,只是终于被说出。
Eudora回头看他,眉眼舒展,沉浸在方才的胜券在握中。
Ewan望着她,缓缓道:“有件事,我本来想等Ethan自己告诉你——”
一瞬间,Eudora的神情没变,眼神却微不可察地凝住了一拍。
Ewan说到一半,下意识确认了一下气氛的温度,才继续道:“上个月,Victor(周衍之)告诉我,他的姐姐周瑾悠,已经和Ethan唐逸辰订婚了。”
空气忽然像被抽空了一部分。Eudora没有立即反应过来,甚至没皱眉,也没开口,仿佛那句话在她听来只是一个延迟抵达的讯号。
Ewan不敢直视她的眼神,他低头轻扣桌面,像在处理一笔稍显沉重的“非交易性负债”。
“下个月,港城的婚礼,周瑾悠那边已经开始筹办了。因为周家身份敏感,他们对媒体封锁得很紧,所以外界还没有消息。”
celine本欲调侃的笑意在嘴边僵住,Annelise也罕见地沉默了下来。Nathan慢慢地把酒杯推远了一点。
Eudora看着Ewan,眼神一时间全然空白,不像是脆弱,也不是因为震怒,而是那种不属于任何表情系统的“暂时缺席”。
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后她转身,重新望向窗外,灯火依旧在城市玻璃皮肤上游走,像什么都没发生。
过了几秒,她低声问:“是他主动求婚的吗?”
Ewan点头:“Victor说,是的。”
她垂下眼,像是将某种不属于她的情绪在努力往下压。她缓慢、极度优雅地坐回椅子,手指拂过桌面,像拂开一张隐秘的情感合约。
celine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Annelise伸手轻轻碰了下她的胳膊。
Eudora的语气忽然轻了一点,几乎像自言自语:“我以为我还有点时间,结果,他等不及了。”
Ewan低声道:“对不起,我本该早点告诉你。”
Eudora转头看他,轻轻摇头:“没关系,你选了对的时间。今晚我心情好,所以不会太难看。”她笑了一下,像一瓶刚打开的香槟,表面有泡沫,瓶内却已经彻底气散。
没有人接话,只有Ewan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视线里,缓缓将指尖扣紧在掌心。他知道,这不是Eudora的崩塌,而是她在强行自我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