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从混沌中挣扎出来,张日山逐渐苏醒,脑袋里一团浆糊,思维无法连贯。
刚冒出的念头转瞬就消散在混沌中,连自己身处何地都难以确认。
动了动手指,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床单,触感真实得可怕。
眼皮像蒙着一层浸水的棉絮,重得抬不起。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如同恶魔低语,那声音模糊不清,似远似近,却本能的让他感到胆寒。
是谁?
这声音他好像听见过。
眼睛费了许久的劲才撑开一条缝,昏黄的灯光刺得瞳孔紧缩。
轻轻转动干涩的眼球,四周的环境在模糊的视线里逐渐清晰。
身上的血腥气混合着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直直钻入鼻腔,让胃里一阵翻涌。
胸口还残留着濒死时的钝痛,死亡的感觉太过真实让他一时之间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边界。
这是在哪?
他还活着?
他不是死了么?
这是幻觉么?
脑子里闪过一条又一条的疑问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陌生的环境里暗中观察早就成为了身体的本能。
周围的说话声越发清晰,视线悄悄转移到那四道人影身上。
目光在撞上那几张脸的瞬间,脑中猛地炸起惊雷,脑子一片空白,后背直接激起一层冷汗。
是他们!
杀他的人!
杀佛爷的人!
他们此刻正围在床边讨论着什么,嘴唇上下开合,话语传进耳朵全都变成了一阵嗡鸣。
心脏像是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寒意顺着骨头缝往外钻,剧烈心跳声盖过耳内的一阵阵轰鸣。
他们脸上依旧挂着闲散的笑,就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与死亡前看到的别无二致,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诡异。
脑袋一阵阵晕眩,本就混沌的大脑直接运转过载。
为什么会死而复生?
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佛爷呢?佛爷在哪?佛爷真的死了么?
恐惧如潮水侵袭,却又被更汹涌的迷茫覆盖。
佛爷死亡的画面在脑海浮现,脸上似乎还残留着血液喷溅时的灼热。
事情发展的太快,一切都太过荒谬,如同噩梦嵌套噩梦。
昨天还是高高在上的军官,今天竟变成了生死不知的阶下囚。
恨意突然从心底里翻涌上来,烧得眼眶发烫,张日山紧咬牙关,眼前逐渐模糊。
此刻喉咙像被掐住,所有复仇的尖叫都堵在喉咙里,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身体比脑子更快做出反应,趁几人不注意赶紧闭上眼睛,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他们发现。
几人就着恶俗不恶俗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最终以给了梁川一脑壳才结束。
蛇女半倚在墙上,夹着烟的手轻轻垂落,指间的那一抹殷红随着烟雾明明灭灭。
“你为什么没让他当张起灵?单从血脉来说,他的更纯吧,”
梁川揉着脑袋,搭着山骨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两个理由,正经和不正经的,你想听哪个?”
蛇女视线在梁川和山骨两人之间流转,嘴角一勾,施施然的说道:“哦,你喜欢他?”
妹妹一看这情况,立马配合着起哄,“哦~难怪呢~~”
山骨都意外的挑挑眉,侧头看向梁川,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的调侃,“啧啧啧,没想到小川川你好这口?”
要不还是队友了解队友呢,无论蛇女想听哪个,梁川都会回答另一个,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直接打断他的施法,让他骚不起来。
“当然是……”梁川不正经的话到嘴边了硬是被憋回去了,直接呛了一口气,猛地一阵咳嗽。
“哈?不儿?啥玩意儿?”
梁川破防了,顶着满脑袋的问号,垮着一张b脸,指着病床上的张日山喊道:“侮辱他可以,请不要侮辱我!和我的审美!!人死绝了我都不可能看上他!!”
“不是你一直在夸他长的好看?”妹妹状似天真的开口,语气很是疑惑,掰着手指给梁川算。
“虽然他站在对立面,寿命又短,能力还差,长的嘛也一般,我们不理解,但我们尽量尊重。”
一听这奇怪的语气,还有那莫名其妙的内容,梁川觉得自己被阴阳了,而且还是他用来阴阳哑巴那一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回旋镖么?
“呱呱呱!”梁川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死嘴说快了,“滚啊滚啊滚啊!”
“我夸的多了去了,还都喜欢呗,再说了……”
梁川突然转头捏着山骨的下巴,将这张自认为帅的惊为天人的脸转向俩人晃了晃,跟拍西瓜一样拍了脸蛋两下,又用手比划了一下身高。
“看见没有,我再喜欢也是喜欢我自己这张脸,现在除了孔多了点,但也不影响这张脸的帅气好么!”
“瞧咱这一米八九的大高个,隔壁哑巴都馋哭啦。”
山骨斜睨了梁川一眼,拍开钳住下巴的手,舌尖的银光若隐若现,“喜欢你也用不了,别拿我说事。”
“说到这了,我还挺想问问,”蛇女弹了弹烟灰,好奇的问道:“山子你对在川儿这张脸上打孔是有什么执念么?”
除了镇魂钉,耳钉舌钉可都带上了。
“……”
干啊!
关他什么事?!
这都是梁川自己要打的!
山骨有点牙酸,直接无视蛇女俩人好奇的目光,半点没有要开口解释的意思。
让他怎么说?他能说这是俩人以前打赌的赌注?
这玩意还得追溯到没死之前,当年梁川作为一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为非作歹的纨绔子弟,觉得这玩意可帅了,但又怕疼,最主要还是怕队长教训他,迟迟不敢动手。
后来把这具身体送他之后,机会这不就来了,梁川跟疯了一样,非要拿这当赌注,说什么都要看看。
脑子有病!
操,他脑子也有病!
蛇女和妹妹同时啧了一声,颇有种八卦到眼前了吃不上的急躁。
瞅着山子不说话,直接转向故事的主人公梁川。
梁川接收到目光摇摇头,无赖的一摊手。
“别看我,我也不记得。”
然后场面变成了三人把好奇的目光转向山骨。
山骨叹了口气,目光飘过眼前的三人,无语望灯,回忆着那些年的悲惨经历,“赌输了。”
“啊??”
“所以川儿……是你自己爱好这个?”
蛇女看向梁川的眼神都变得奇怪了,这俩人不声不响的,没想到私底下玩的这么花?
梁川都蒙了,他啥时候还有这爱好了?
“污蔑啊!纯污蔑!”
一看蛇女和妹妹那意有所指的表情,和意味深长的眼神就炸毛了。
“靠,你俩那是什么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