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屁股的老式的奥迪A6进口是圆屁股,往市区开的路上要上一个陡坡。
到顶之后,再朝下边看过去的时候,那边就是大东海的万家灯火。
“小刘,靠边停一下。”
驾驶员靠边停车时,要下车,范友成拍拍他后,自己跳下车,从后边小跑到左侧,开门护项,把书记从车上迎下来。
他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走到车头,缓步向上,范友成落后少许。
副驾秘书,扬扬下巴。
驾驶员开了双跳灯,关了远光,在两位领导的屁股后边充当手电筒一般的照明。
范友成被看了好几次,他才低声说,“我检讨,昨晚的事,处理的欠妥。”
“让市委工作被动。”
“有负书记的嘱托。”
书记摆手,“有什么好检讨的。”
“本来就逆风。”
“不成事怪不着你。”
“而是大势已成,我们也无力回天。”
一把手没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而是说,“几十分钟的时间,一个千人大村被移为平地。”
“一句年度军事演习,封村封路封消息。”
“这哪里是你我能够左右的。”
“戎装常委给老板一个电话,说是今晚临时决定演练。”
“这让老板很上火。”
“质问为什么不提前通报。”
“人家郭痞子只用一军,上面批示,具有高度保密性,不需要请示。”
“你知道老板在给我来电话的时候准备做什么吗?”
范友成摇摇头,“不清楚!”
一把手说,“准备乘坐军机飞往京城。”
“人家郭痞子说了,有意见可以去京城反应,并且把军机都给老板准备好了。”
“后来上边来了个电话,说是要见老板。”
一把手语态轻松。
但是范友成已经被这冬季北半球的热带海风给吹得浑身冒冷汗。
闻到了一股子腥风血雨的味道。
一把手说,“南海多事之秋。”
“郭痞子入常。”
“最近沪东重工交付四艘舰,三艘都在南边。”
“你说说,郭痞子的话语权大不大?”
“所以这种情况下,别说是你镇不住。”
“今天就算是我在现场,也处理得不会比你好到哪里去。”
范友成都准备感谢领导的谅解了。
可是一把手只说了一句,“身体不舒服,就休息一段时间。”
“等到这一阵子风声过去了。”
“还有机会。”
“老祖宗一直在教我们,不以一时成败论英雄。”
“你……有没有想不通的地方?”
范友成终像蔫掉的气球,摇头叹气,“没!”
一把手站定,看着海岸线以南那些人间烟气道:“友成同志,换个角度看,你昨天的表现不正好成全了三亚的明天吗?”
“大家不会忘记你为大局的付出与牺牲的。”
范友成心说:那我特么是不是还要跟你说声谢谢?
范友成不敢有意见,更不敢有牢骚,死了一个干部,死了一个半国有半私有企业的老板。
更重要的是,不让开枪的是他,让开枪的也是他……
最最要命的是,他怕死的样子,屎尿拉了一裤兜子……
所有的事构成了他接下来会淡出本市核心圈子的原因。
范友成知道,他,没什么机会了。
……
叶伯常能忍,不代表乌娜能忍。
可就算乌娜能忍,叶伯常为什么要让她去尝试那些本就不该属于她的痛苦呢?
叶伯常只是适当地对龚仕文的态度发了一些牢骚,之后便见好就收地说,“大师兄,今天季书记能来帮这个忙……”
“说起来,也是大师兄的功劳。”
龚仕文一脸问号,这特么都能跟我扯上关系?
叶伯常说,“坤川那次的偶发事件还记得吗?”
“在设计院老书记的身边跟着一位女工程师。”
“叫季柔的……”
“你还有印象吗?”
没有,完全没有……龚仕文也不好说自己什么都没记住,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叶伯常。
叶伯常说,“她是季书记的女儿。”
“那天我之所以能那么快赶来,是她给我打的电话。”
“解了你的围,也解了她的围。”
“她和季书记一直都记我这个人情。”
“所以这次我才敢跟季书记开这个口。”
“他也才会冒着瞎J2站队的风险过来替乌娜解围。”
“再加上乌娜以前和季柔的关系本来就不错。”
“综合了所有的原由,才能给乌娜换来这张保命牌。”
这么一说,龚仕文心中的疑惑算是解开了。
叶伯常把季伟航当初把他从纪委那边捞出来的事给捂了下来。
不是不信任龚仕文。
而是有的东西自己必须得藏着。
更何况景姗和薛露共存的事情,能捂一天是一天。
她们两位当事人倒是觉得没什么,但是身边的至亲至爱如果知道是这么个情况之后,又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叶伯常其实压力挺大的。
龚仕文心中疑惑全解,便把一些自己还吃不太透的事情拿出来跟叶伯常聊一聊。
“今天的事,你不觉得蹊跷吗?”
叶伯常说,“大师兄是说,灵堂摆酒店门口,还是乌娜被挖坑,又或者是江利的极端?”
龚仕文说,“应该是这几点加在一起,才觉得巧合太多,事不寻常必有妖嘛!”
“省里的工作组要来,江利这个管委会的主任作妖有度才对。”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他到底图什么?”
“他能得到什么?”
“你难道就不觉得很怪吗?”
叶伯常说,“权利,两个字分开,权和利,江利不要利,那就一定要权。”
“那就是更高层的领导对他许了更大实权的位置,可以让他不要图利。”
“不惜牺牲整个海浪区的地产经济,也要搞垮这个项目。”
“我一个小虾米,没人会为了我,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大师兄、许董、赵董,你们仨,才是人家的战略目的。”
“至于是你们仨当中的哪一位?不好说!”
“有没有可能,三位都是呢?”
龚仕文心中反复琢磨,他和许登顺打交道的时间尚浅,和赵常德之前的关系也仅限于听过名字。
一个三亚的项目,让他们仨居然完成了捆绑,还有人想借此,把他们仨一块给收拾了。
一般层级的斗争,绝对来得没那么狠。
再往上想想,龚仕文都在倒抽凉气。
叶伯常说,“上次坤川敢对你动手的人。”
“或许级别没那么高。”
“但是后来能让龙明华从楼上跳下来的人。”
“也许级别也没那么高。”
“但是这一次想让你在三亚投的钱全都都打水漂的人。”
“不论从身份和手上的硬实力来讲,是他发动了针对你的一切行动。”
“这人不是你们集团金字塔那几位之一,就是凌驾于你们集团之上的某位大老板了。”
之后的话,叶伯常也就不敢再往深了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