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一脸凝重,半信半疑,司蕴继续劝说:“你将我卖身契从二夫人手中讨来,等春闱过了,若我所言有一句虚假,你就将我发卖!狠狠地处置!如何?”
三夫人猛地抬眸:“乔英杰被你伤了根,乔氏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我保你一命已算仁至义尽,但卖身契,她可没那么容易交出来!”
司蕴咧嘴笑起来,心知三夫人被她说动了。
三夫人确实心动不已,提议道:“反正你也爬了傅稹的床,我尽全力保你小命,等傅稹回来,给你行纳妾礼,卖身契自然而然就还你了!她奈何不了你!”
司蕴笑意倏地消失殆尽,沉声道:“这府上,能制得住二夫人的,只有三夫人了!当年你能从她手中夺走中馈之权,小小的一张卖身契肯定不在话下!”
“为什么你非要如此倔强?有捷径不走,非要走一条死路?”
三夫人不理解,司蕴本来多聪慧伶俐的一个人,这回,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明明攀上了大树,非要纠结于一张卖身契?
司蕴默了一会,才开口。
“乔管事,不是二夫人的兄长!”
“什么?”三夫人怔住,一时没明白司蕴到底想说什么。
乔管事就是乔英杰之父,当年乔氏管过中馈一段时日,那时便找了乔管事来打理府内外事务,险些将柳管家都赶出府。
对外都说是其兄长,并无人怀疑过。
后来,乔氏挥霍无度,账目做得一团糟,被夺了中馈之权。
因两人兄妹的关系,不好做得太绝,便安置在田庄里,做个小小的管事。
不是兄长,那还能是什么?
三夫人大骇。
“他俩在乡下原本就私定终身,被硬生生拆散,这么多年,他们以兄妹相称,却做着苟且之事!你真当她离京大半年,是为了游山玩水?”
司蕴的话,让三夫人毛骨悚然,她不死心地狡辩:“如果你说得是真的,他们苟且这么多年,在府里就可以私会,何必非要离京?”
“乔管事丧妻多年,却突然多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就养在田庄里,三夫人差人偷偷去,一问便知!”
司蕴声音淡然,说得多了,有些累,她晕头转向地闭着眼,歪在枕头上。
乔氏虽然愚钝鲁莽,但对这个老来子是真得稀罕得不得了,慎之又慎!
将那孩子藏得很好,前世这个秘密,一直到上了断头台。
乔管事领着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子,来给乔氏送行。
众人才知道乔氏都干了什么!
也许是要死了,也顾不得脸面和羞耻,乔氏当众哭着让那孩子,喊她娘亲。
那孩子喊了一声又一声娘亲,喊得泪流满面,喊得撕心裂肺。
当时那场面,还挺感人。
“这个贱人!”三夫人站立不住,身子摇晃了下,坐到椅子上。
司蕴语气太过笃定,以至于三夫人相信她所言不虚。
原来乔氏离京出游是假,离京产子是真!
难怪乔氏这次回京,又胖了不少,油光满面,整个人显得更为富态,原来是刚生完孩子的浮肿。
乔氏与人珠胎暗结,孩子都生下来了,这事传出去,成国公府就真的要完了。
阮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原先那般风光,甚至出了个太子妃,却因叔嫂通~奸,迅速没落。
阮知意只能用下三滥的手段,给自己谋个妾室,阮庭文被踢出内阁,外放为官都算是全了他的体面。
“你可以利用这事,逼迫她将卖身契给你!至于银子,你让她开个价,我来出!”司蕴累极了,声音绵软无力。
三夫人没应声,朝外喊了声:“蝶衣,药端进来!”
闻声,蝶衣推门而入。
“你今夜同我说的话,要烂在肚子里!先好好休息吧!”三夫人叮嘱一句,便黑着脸,先一步离开。
蝶衣喂司蕴将药饮下,等三夫人走远了,她才低声:“四公子想来看你!”
“不见!劳烦蝶衣姐姐,帮我周旋!”
司蕴重新躺下,一闭上眼,整个世界陷入黑暗之中。
疼!
浑身都疼!
很困很疲倦,但她睡得很不安很痛苦,梦里不断被撕扯与摔打,充斥着不安与焦灼。
她眉头紧锁,轻轻地哀嚎着。
清冷的夜色,将脚步声放大了三倍。
“咚!咚!咚!”
有人在靠近。
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鼻尖,最后停留在她的唇上,轻轻摩挲。
有些痒有些麻。
她微微睁开眼,灰色的身影,清清瘦瘦的,像青竹般矗立。
她情不自禁,轻喃出声:“傅稹?你回来了?”
“?”
那人怔了下。
“你起来!睡什么睡?你果真让他碰你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啊……是傅裕啊!
真糟糕!
司蕴被傅裕摇得半死不活,她昏昏沉沉地说:“你再摇,我要吐了!”
傅裕倏地松开司蕴,黑暗中难掩眼底的失落,他艰难道:“为什么?”
司蕴忍着想吐的冲动:“我太了解你了!谁亲近你,你就爱谁,你很快就会忘了我,没有正妻的名分,我就是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我不想再被抛弃!”
“我发誓我不会!”傅裕顿了下,笑了两声,自嘲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他是成国公,就比我好?对不对?做他的妾,比做我的妾强?”
司蕴默然不语,等同默认。
傅裕眯眼,恶狠狠道:“你伤成这样,他在哪呢?他常年在外行军打仗,他救得了你吗?你做他的妾,得守半辈子活寡!”
司蕴恢复了些力气,怒怼一句:“我最后说一遍,我不做妾!”
傅裕根本不信:“又是这话!你不做妾,难道让他娶你啊?”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出声。
司蕴无言以对,别开盈满水雾的眼。
“我也最后说一遍,你现在除了做我的妾,没有活路!乔英杰断子绝孙,乔氏会千方百计强逼你嫁给他!嫁给他,你这辈子就完了!”傅裕正色道。
司蕴挑眉,轻笑着揶揄:“不做你的妾,你就不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