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爬到头顶时，训练场的空气里飘着汗水混着饭菜的香。
那些早上还鼻孔朝天的新兵，此刻正埋头扒着盒饭，胳膊上的肌肉还在微微发颤——一上午的特训把他们的狂傲磨得差不多了，连最刺头的寸头青年，吃饭时都乖乖坐得笔直，不敢再像清晨那样斜着眼看人。
珈蓝靠在树荫下，看着那群狼吞虎咽的小子，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这帮家伙，早上还喊着‘教官不配’，现在倒乖得像刚断奶的狗崽子。”
她踢了踢旁边的百里胖胖，“你那下是真狠，把那挑衅你的小子胳膊都拧得脱臼了。”
百里胖胖正往嘴里塞着锅包肉，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滴，含糊不清地嘟囔：“谁让他说我胖得跑不动？这不得给他个教训。”
他嚼着肉，眼里却闪着得意——那新兵被他按在沙地里捶的时候，脸都白了，估计这辈子都不敢再以貌取人。
盒饭确实丰盛得离谱。
溜肉段裹着亮晶晶的酱汁，锅包肉酸甜得正好，连青菜里都混着肉丁。
百里胖胖刚开始还琢磨着要不要找后勤理论，现在却恨不得把饭盒都啃了，边吃边咂嘴：“没想到集训营的厨子还有这手艺，比左老那搪瓷杯泡的浓茶强多了。”
他正吃得欢，眼角余光瞥见楚歌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盒饭放在旁边没动，只仰着头看天，侧脸在阳光下绷得笔直，下颌线清晰得像刀刻的。
“嘿，你看啥呢？”百里胖胖凑过去，拍了把他的肩膀，“饭都快凉了。
都说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你这大队长当的，思想很危险啊。”
他探头瞅了眼楚歌的饭盒，好家伙，不仅有双份排骨，还有个油亮亮的酱肘子，看得他口水都快下来了。
楚歌转过头，眼神里带着点恍惚，像是刚从很远的地方回来。
“没什么。”他拿起筷子，夹了块排骨，却没往嘴里送，“就是刚才看天上，好像有个裂缝。”
“裂缝？”百里胖胖抬头望天，正午的太阳晃得他眯起眼，“哪呢？我咋没看见？就几朵云呗。”
楚歌没说话，又抬眼看了看。那道裂缝很淡，像玻璃上的一道划痕，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而且只在他凝神时才隐约浮现，稍一走神就没了踪影。
他刚才观察了半天，新兵们都在埋头训练，安卿鱼在记笔记，胡桃在跟珈蓝说笑，没人抬头，自然也没人注意到。
是只有自己能看见，还是大家没留意？
他皱了皱眉。
这裂缝让他想起在日本高天原见过的空间裂隙，只是那道更狰狞，像被硬生生撕开的伤口，而眼前这个，淡得像幻觉。
“你别是练太久，眼花了吧？”百里胖胖啃着自己的肘子，含糊道，“要不先吃饭，下午我帮你盯着天？有裂缝我喊你。”
楚歌没接话，低头几口扒完了饭，排骨和肘子嚼得飞快，倒真应了百里胖胖那句“吃饭积极”。
只是放下饭盒时，他眼神里的疑惑更深了。
“我去后面转转。”他站起身，拍了拍百里胖胖的肩膀，“你吃完了盯着点那帮新兵，别让他们偷懒。”
百里胖胖挥挥手：“去吧去吧，保证看好这群小兔崽子。”
楚歌沿着训练场边缘往后走，越靠近后方的密林，空气越凉。
这里离新兵集训的地方远了些，只有几个老兵在巡逻，脚步声在树影里敲出闷响。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就像不知道那道裂缝到底是什么——或许只是直觉，觉得这僻静地方藏着点什么。
风穿过树叶，沙沙地响。
楚歌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密林上方的天空。
那道裂缝又出现了，比刚才清晰了点，像根细细的银线，横在树冠之上。
他试着往前走了两步，裂缝似乎也跟着动了动，始终保持着距离。
“到底是什么……”他低声自语。
这裂缝给他的感觉很奇怪，不像敌人，倒像个探头探脑的窥视者，躲在云层后面，静静地看着训练场里的一切。
远处传来新兵们集合的哨声，尖锐得像要划破空气。
楚歌最后看了眼那道若隐若现的裂缝，转身往回走。
不管是什么，总得先弄清楚——但眼下，还是先把这群新兵训出来再说。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身上，明明是暖的，他却觉得后颈有点发凉，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似的。
他脚步没停，只是把刚才的拳头在这一刻又捏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