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好月不想惹麻烦,杀人太多不太好,可是有几个不长眼的找上来,她也不介意给两个妖仆加餐。
“主人,他们过来了。”
黄舒琅轻声说道。
“走吧!我们换一个地方。”
暮色在江面凝成铅灰色的雾霭,胡好月刚要转身,耳畔突然炸开刺耳的口哨声。
染黄发的青年晃着酒瓶从阴影里踱出,鼻环随着动作轻晃,脖颈处盘踞的青龙刺青在昏暗光线下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他身后跟着五六个流里流气的跟班,有人把玩着蝴蝶刀,刀刃开合间折射出冷光。
“哟,这是从哪冒出来的小美人?”
青年歪着脑袋,酒气混着廉价香水味扑面而来。
他眯起眼睛,目光像黏腻的蛛网般在胡好月身上游走,从她头发滑到裙摆暗纹,最后停在她若隐若现的锁骨处。
“细皮嫩肉的,不像码头做工的料啊?”
跟班们爆发出哄笑,有人吹起下流的口哨。
杨国栋刚要上前,却被黄舒琅伸手拦住。
青年突然逼近,伸手就要去挑胡好月的下巴:“是不是四眼仔送来给我们老大想用的马子?”
话音未落,他指尖距离胡好月脸庞仅剩半寸,却突然僵在半空。
少女抬眸的瞬间,漆黑瞳孔深处泛起幽蓝的光,像是寒潭下翻涌的鬼火。
“滚。”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让空气骤然降至冰点。
青年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喉间发出嗬嗬的怪响,整个人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咽喉般倒退三步。
他身后的跟班脸色骤变,有人举起铁棍就要冲上前,可当他们的目光触及远处的一伙人后,停住了动作。
“主……主人……”
黄舒琅声音发颤,却掩不住眼底的兴奋。
胡好月垂眸整理头发,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既然自己送上门,那就别浪费了。”
随着她抬手轻挥,黑雾从裙摆漫出,化作无数利爪缠住众人脚踝。
惨叫声划破暮色的刹那,江面上的鸥鸟惊飞而起,盘旋在血腥气弥漫的码头上空。
潮湿的江风裹着铁锈味扑面而来,远处的惨叫声刺破暮色。
剩下的混混们挤在码头阴影里,手中的钢管在颤抖中撞出细碎声响。
染着绿毛的青年咽了咽口水,盯着三十米外扭曲的黑影:“排骨仔这是怎么了?”
他的声音发颤,尾音被江风撕得支离破碎。
“谁知道?像被什么东西咬住了……”
光头混混攥紧棒球棍,喉结剧烈滚动。
他们看着先前还嚣张的死对头,此刻在幽蓝光影中扭曲成诡异的弧度,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揉搓的面团。
排骨仔的惨叫突然拔高八度,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暗红色的血珠顺着青石板缝隙蜿蜒流淌。
“要过去看看吗?”
有人弱弱开口,却换来一片死寂。
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重,胡好月苍白的面容在黑雾中若隐若现,她垂眸擦拭指尖血渍的动作优雅得如同在整理裙摆。
黄舒琅笼突然露出尾巴,幽蓝火焰照亮她眼尾妖异的丹蔻红,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的恶鬼。
“跑!”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混混们顿时作鸟兽散。
可他们刚转身,地面突然窜出无数黑雾凝成的锁链,缠住脚踝将人拽倒。
最先逃跑的黄毛青年惨叫着被拖回,后背在粗糙的石板上擦出长长的血痕。
胡好月轻笑出声,声音混着银铃响动,让剩下的人肝胆俱裂。
突然,一团温热的血雾喷射而出,溅在最近的混混脸上。
那人伸手抹了把脸,看着掌心暗红的血渍,瞳孔猛地收缩。
凄厉的哭嚎声响彻码头:“快跑!”
众人连滚带爬地逃窜,有人被绊倒在血泊中,手脚并用往前爬时,身后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还有什么东西吞咽骨肉的“咔擦”声。
最后一个混混回头的瞬间,正对上黄舒琅染血的唇角,她歪头微笑的模样,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夜幕笼罩下的香江警笛声此起彼伏,探照灯在雨幕中划出惨白的光带,法医掀开白布时,死者脖颈处那圈青黑的指痕让见惯尸骸的老警员都脊背发凉。
陈家祖宅里,供桌上的长明灯突然炸裂。
而此时的胡好月已踩着初雪,悄然回到千里之外的北方小院。
院角的雪人歪戴着胡志杰的毛线帽,胡萝卜鼻子在寒风中冻得通红。
罗爱月哈着白气回头,手中的煤球眼睛差点掉在雪地上:“妈妈,你不是刚进屋里吗?怎么从外面进来了?”
他发梢还沾着冰碴,围裙上残留着包饺子的面粉,显然忙碌了许久。
胡好月抖落肩头雪花,银铃发饰在暮色里泛着微光。
她伸手抚平儿子被风吹乱的刘海,指尖掠过罗爱月发间:“不,爱月,你看错了,妈妈刚才出了门,现在才回来。”
话音未落,一阵怪风卷起地上的雪粒,模糊了众人的视线。
罗爱月揉了揉眼睛,记忆像被风雪揉碎的画卷。
他记得自己确实看着妈妈进屋了的,可此刻对方身上的寒气又分明是刚从外头回来。
胡志杰突然指着雪人咯咯笑起来:“小姑姑的铃铛会发光!”
罗爱月再次抬头,却只看见妈妈转身时,裙摆暗纹在雪光中若隐若现,啥都没有。
“我真的看错了?”
他有些不确定了起来。
北风拍打着窗户,胡好月刚把手指凑近炭,宋小草的声音便穿透木门:“好月,把守月抱炕上去,我给她喂点米糊糊。”
尾音裹着灶膛柴火的噼啪声,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她垂眸望着裙摆上尚未消散的黑雾残痕,指尖还残留着香江码头的血腥味。
“哦!来了。”
银铃随着起身的动作轻响。
掀开里屋棉门帘,炕头传来婴儿细弱的啼哭。
罗守月裹在红色的虎头棉被里,小脸憋得通红。
“快点儿抱起来啊!磨蹭啥?米糊要凉了!”
宋小草在外屋催促。
胡好月叹了口气,发丝扫过守月湿润的脸颊,炉火映着窗纸,将她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
影子里的裙摆暗纹悄然扭动,如同蛰伏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