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是三弟来了,快,里面请。”
一个梳着背头的男人一脸带笑的迎接了上来。
不过看到胡好月的时候,那眼睛是怎么也移不开的,眼里满是占有。
一旁的罗有云脸色难看,今天可是她结婚,怎么风头都被这个女人抢了一样。
罗有谅措过身体,遮挡了他火热的目光,脸色有些阴沉,但是嘴角却带笑。
汪哥华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罗有云余光瞥见他贪婪的目光黏在胡好月身上,仿佛要将那抹窈窕身影生吞活剥。
这个男人曾在深夜对她许下海誓山盟,此刻却像只被腥饵吸引的野狗,连掩饰都不屑。
罗有谅似笑非笑的打量让空气愈发凝重。
这个弟弟从小就聪明得让人害怕,此刻眼底翻涌的审视几乎要凝成实质。
“汪哥华?”他刻意拉长尾音,“名字倒是雅致,只是这姓氏,在华国族谱里倒少见得很。”
话音未落,胡好月清脆的嘲讽如利刃破空:“一直盯着我看,肯定不是啥好东西。”
宴会厅的轻音乐突然变得刺耳,罗有云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
宾客们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像无数只蚂蚁在皮肤上爬行,她强撑着笑容解释汪哥华的来历,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有谅,哥华他家是做生意的,他前一年才回来,你们先进去吃点点心吧!
“二姐向来看人的眼光不太好呢!”
这句话彻底将她精心维持的体面撕成碎片。
婚纱的裙摆缠住了她的脚踝,罗有云踉跄了一下。
胡好月挽着罗有谅的手,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刺痛了她的双眼。
那是她从未在汪哥华眼中见过的温柔,是无论她如何讨好都换不来的真心。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自己总跟在罗有谅身后要糖吃,如今却成了他口中“看走眼”的笑话。
汪哥华伸手要牵她,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
灯亮起的瞬间,她扬起嘴角,露出完美的微笑,只是那笑容里,藏着连化妆都盖不住的阴霾。
敬酒时,罗有云特意选了最烈的白酒。
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灼烧而下,她却觉得痛快。
胡好月浅抿红酒的优雅姿态,与她大口灌酒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宾客们投来诧异的目光,她却毫不在意。这一刻,她只想用酒精麻痹心底的不甘与愤怒。
夜深了,宾客渐渐散去。
罗有云站在空荡荡的宴会厅里,望着满地狼藉,突然笑出声来。
笑声回荡在空旷的空间里,带着几分癫狂。
婚纱的头纱滑落在地,她弯腰捡起,却发现裙摆上沾着胡好月留下的红酒渍,像极了她此刻破碎的心。
“滴滴滴滴……”
窗外的梧桐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电报机急促的滴答声如同死神的脚步声,在小洋楼的角落里回荡。
三斤握着电筒的手青筋暴起,冷冽的目光透过门缝,死死盯着隔壁房间里那个神色轻松的男人。
汪哥华嘴角挂着猥琐的笑意,发报键在他指尖上下翻飞,仿佛已经看到任务完成后将胡好月占为己有的画面。
突然,一声巨响打破了夜的寂静。
罗海涛率领的武装部队如神兵天降,踹开房门的瞬间,子弹上膛的声音让空气瞬间凝固。
汪哥华脸色骤变,慌乱中抓起铁锤砸向电台,却被几名士兵扑倒在地。
他像困兽般挣扎,嘴里还在咒骂:“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罗有云呆立在门口,婚纱的裙摆拖在地上,沾满了灰尘。
她看着被按在地上的汪哥华,又看向举着枪的父亲罗海涛,大脑一片空白。
“爸,你……你们这是干嘛?”
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不敢置信的哭腔。
曾经以为的美好爱情,此刻却像一场荒诞的闹剧,在她眼前轰然崩塌。
罗海涛的眼神冰冷如霜,镜片后的目光像利刃般刺向她:“等待处分吧!”
短短几个字,却如同一记重锤,将罗有云最后的希望彻底击碎。
她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墙上,婚纱的肩带滑落,露出苍白的肩膀。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筹备婚礼时的甜蜜、汪哥华温柔的情话、好友的祝福,此刻都化作锋利的碎片,扎进她的心脏。
她想起婚宴上胡好月嘲讽的眼神,罗有谅怀疑的质问,原来他们早就看出了端倪,只有她像个傻子一样沉浸在谎言中。
汪哥华被拖走时,恶狠狠的眼神扫过罗有云:“贱人!要不是你,老子早就得手了!”
这句话如同一把钢刀,彻底斩断了她最后的幻想。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对方完成任务的一枚棋子,所谓的爱情,不过是精心编织的骗局。
罗海涛转身离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罗有云瘫坐在地上,婚纱的裙摆散落在四周,像一朵凋零的白玫瑰。
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户洒进来,照亮了她脸上的泪痕,也照亮了地上散落的电报稿。
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符,此刻成了她最致命的罪状。
“一切都完了……”
她喃喃自语,声音空洞而绝望。
如今成了特务的同谋,每次呼吸都让她难受。
远处传来警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罗有云闭上眼,任由泪水滑落。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不仅失去了爱情,更失去了尊严和自由。
当手铐冰冷的触感贴上手腕时,她没有反抗,只是望着窗外的月光,无声地笑了,那笑容里,藏着无尽的悔恨与绝望。
尽管知道自己没有叛国,但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好过了。
“事情都办好了?”
罗有谅手夹着烟,抬眸问三斤。
三斤点了点。
罗有云虽说被放了出来,但是被开除了当籍,终身不得踏入政坛,高考她都不能参加了。
失魂落魄的回到了罗家的小洋楼,汪哥华的洋楼被查封了,她没办法,只好回到这。
江诗雨坐在沙发上,似乎是在等她。
“妈,我回来拿几件衣服的…………”
“不用,你的东西我都收好了,去香江吧!我给你买了车票还有船票。”
这是她最后的仁慈了。
“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