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花筷子都握不住了。
第一次看到曲处长这么激动。
生怕曲处长起身拍桌。
再瞅瞅方燃。
方大哥太有本事了。
依旧是脸带微笑。
他怎么一点也不怕？
林雅贞只觉得椅子有点滑，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坠，都快缩到桌子底下去了。
学校领导要是跟大骗子吵起来，可不是自己这样的普通学生、小职员能掺和的，看都不应该看到。
但也晓得了。
网红是很有商业价值。
新成立的传媒公司要脱离燃雪创联，一下就让曲处长给急坏了，再偷瞄奥莉维亚……
喔吼！
洋婆子也皱起了眉头！！
汤普森很镇定。
与方燃有不菲的私交。
知道方燃的为人。
他绝对不会因为利益而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
真要是为了利益没必要说出来。
私底下去做就行了。
以控股股东的身份，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暗中给传媒公司输送利益，何必公开摊牌呢？
“曲处长，我想方总有另外的考虑，恐怕不仅仅是财大就连我们投行都不合适入股。”
夏小雪对上一世的伯乐兼顶头上司暗中点了个赞。
别看老汤工作之外嘻嘻哈哈。
一旦进入工作状态。
那脑子转得极快。
曲强愣了愣。
啥？
连投行都要踢开？
莫非传媒公司会引发负面舆论？
瞄一眼战战兢兢的李玉花。
再瞅瞅快要缩到桌子底下去的林雅贞。
恍然想起了。
网站bbS论坛的帖子。
女生在讨论穿搭。
男生则是对公司职员穿搭示范照片评头论足，言语间不乏轻佻调侃，就连什么‘这是我老婆’都乱叫了。
当时在技术部，马上让技术员删帖。
网红估计容易引起负面因素就是在这个方面。
这也是最初举办模特大赛以‘财大’冠名，担心引来负面舆论，让财大被推上风口浪尖。
其实嘛。
高校并不是老古董，非常关注互联网的发展，通过学校bbS论坛就晓得上网的学生，也就是网民言论有多野。
舆论是小问题。
关键高校正在体制改革，去年有明确政策，以‘规范化’为名义，推动校企分离。
但又有《关于促进科技成果转化的若干规定》明确鼓励高校以技术入股、创办企业，资产经营公司成为高校科技成果转化的主要平台。
财大之所以能入股燃雪创联。
方燃是财大大一学生，响应支持大学生创业的号召，在网站构建、场地给予帮助。
又因为燃雪创联涉及的是互联网与实体经济融合探索，也是学校经济领域研究的课题，有了这个‘产学研’才能转化为科研成果。
而燃雪创联获得外资风投，正值大力吸引外资、推动高新技术产业发展的政策窗口期。
真是天时地利人和都齐备。
这才有了财大入股。
燃雪创联旗下的燃雪网正式运营之后，财大食堂优惠套餐搬到网上销售获利颇丰，再次踩中高校后勤社会化改革的政策鼓点。
财大千禧年元旦、年夜饭套餐大受好评，都获得媒体报道。
更难能可贵，燃雪创联外卖配送团队面向社会，招聘下岗职工以及待业青年。
缓解政府就业压力。
获得相关部门大力表彰。
已经露出‘明星企业’苗头。
刚才方燃所说，成立什么互联网传媒公司，不纳入燃雪创联，而是战略合作，兴许就是为了让燃雪创联保持‘根正苗红’的示范形象，未来打造成中海的一张城市名片。
互联网传媒公司、网红，这绝对是新生事物，方燃办事非常稳重，对政策解读也相当到位。
大概因为后续准备成立的传媒公司有潜在的负面影响，才与燃雪创联分割。
这么一想，曲强后背直冒凉气，差点又错了啊，不能急，先全面了解清楚，配合方燃的工作才是首位！
“咳……！”
曲强重重地闷咳一声，看向李玉花，以和平的语气问道：“小李，你作为公司职员给参赛模特做穿搭示范，拍摄的照片上传到网上，有什么感受？”
李玉花万万没想到，曲处长突然问这个，太紧张了，手一抖，筷子掉在桌上，其中一根砸到骨碟上弹到桌下去了。
又不方便去捡。
慌忙回道。
“我……我……”李玉花瞄了一眼夏小雪，见夏小雪没给任何暗示，脸色也很正常，也意味着不用担心说错话。
“公司举办模特大赛的初衷是为了服装类‘到店服务’，通过商户提供的服装，让模特穿搭起到最佳的示范效果。”
“这个……这个是非常有必要的商业推广营销，网站bbS评论区的用户们，大部分都聚焦在穿搭上面，出现极少的杂音，不……不奇怪的。”
曲强笑呵呵安抚。
“小李，不要那么紧张，财大非常认可模特大赛这项活动，只是多了解一下‘网红’的切身感受。”
李玉花更慌了。
连忙解释。
“曲处长，我不是网红！我是公司的职员，按照工作计划，等参加比赛的模特上传照片，我们的示范照片就会全部撤下！”
曲强暗叹。
不愧是来自贫困山区的特困生，似乎对于新生事物有种天然的敬畏和警惕。
投票排名第一，再加上bbS评论区一些男生的不良言论，加剧了李玉花的抗拒。
这应该也是‘网红’的一种心理反应。
当然了。
必定也有想着借此出名。
社会上各种‘炒作’已经不是稀奇事了。
又看向林雅贞。
林雅贞在李玉花回答的时候，也想着怎么回答，见曲处长看向自己，不等他发问。
赶紧回答。
“我……我想的跟李玉花差不多，但我是市场部网络营销小组职员，我并不觉得有杂音的存在，网站用户在bbS论坛的发帖是网民的一种表达方式。”
“网络跟现实要有所区分，比如吧，绝大部分男生见到陌生女生，肯定不会说‘好漂亮啊’、‘这是我老婆啊’这些话，但在网上就属于……属于隔着屏幕无伤大雅的起哄吧。”
曲强微笑点头。
多少也算是了解青年人上网的心态了。
间接证明‘网红’存在潜在风险。
具体是怎么回事还得方燃给解释才行。
林雅贞回答完毕，只觉得心跳得厉害，传媒公司的争论不是自己这样的小职员该听的了。
她先是在桌下碰了碰李玉花。
而后起身看向夏小雪。
“夏助理，我们还要收集网站用户的实时反馈，就……”
夏小雪赞许地点头。
“辛苦了。”
“先回公司吧。”
林雅贞又向在座的领导们一一点头致敬，而后拉着腿都在发抖的李玉花出了包间。
两个小妹子出了酒楼。
吹着初春的晚风。
这才觉得好受一些。
李玉花挽着林雅贞，回头瞅一眼酒楼，颇为担心地问道：“雅贞，你觉得曲处长和方大哥会不会闹得不欢而散？”
“纠正你的坏习惯吧！别老是什么‘方大哥’要叫‘方总’！如果不是小雪知道你单纯，早就给你小鞋穿了。”林雅贞伸手戳了戳李玉花脑袋。
李玉花闷闷地‘哦’了一声。
叫‘大哥’更能表达感激。
如果不是方燃。
自己都不知道一天一块多的生活费该怎么熬过来。
正是因为方燃和夏小雪的帮助，才让自己这个特困生能吃饱饭、有衣穿，也不为学费发愁。
还能有点钱寄回家里给妹妹上学。
“如果……如果，因为传媒公司这事，财大与燃雪创联合作出现裂痕，我……我会站方总和夏助理这一边，哪怕辍学，我都会跟着走！”
林雅贞觉得财大不会因为一个传媒公司就跟燃雪创联闹翻，但凡事无绝对。
真要是财大退出燃雪创联了。
限制在校生去往燃雪创联工作实习。
那……
那也会跟着燃雪创联走！
方燃和夏小雪太有本事了，虽说学历很重要，但要是骗子夫妻敢不要文凭了，那自己也敢跟。
管中窥豹吧。
身为市场部网络营销组小组长。
又有夏小雪的言传身教。
深知未来互联网蕴含多大的商机。
如果财大短视。
绝不能被一纸文凭束缚。
学校老师上课传授的知识关于互联网方面近乎空白。
反正现在大学生又不包分配了。
跟着燃雪创联无需担心文凭的问题。
哼。
合作最好。
不合作就跟着一道反了。
学学林冲，林雅贞也能雪夜上梁山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