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对于查理的提议不置可否,反而沉声道:“不必慌乱!我们先在此隐匿行踪,我已传信给麾下精锐,届时自有骑兵前来接应。只要能汇合骑兵,凭哥尔特人的步兵阵型,根本拦不住我们凿阵突围!”
坎特伯雷伯爵本就出身军旅,并非单纯的术士而已。
他征战半生,带领骑兵撕开敌阵的战例不胜枚举,对战场时机的把控早已炉火纯青。
哥尔特人虽以悍勇着称,可面对机动性拉满的重骑兵冲锋,再多蛮力也难抵挡 ,更何况他独创的 “雷狮破阵诀”,专克蛮族密集阵型,至今未尝败绩。
只要接应的骑兵队伍能过来,他有信心率领部队离开。
查理望着父亲布满血丝却依旧锐利的眼眸,苦笑道:“父亲,您被困在此地多久了?”
“算上今日,整整十日。” 洞外天色已彻底暗透,唯有岩壁缝隙透进零星月光。
查理心头一紧,看着几人颧骨高耸、嘴唇干裂的模样,瞬间明白了处境,他们怕是早已水米断绝。
他立刻摘下手腕上的空间镯,神魂之力催动间,烤肉、面饼和皮囊水凭空出现在掌心,赶紧分发给众人:“快吃点东西!”
侍卫们看到食物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喉咙不自觉地滚动。这十日来他们全靠岩壁渗水和野果充饥,早已饿得眼冒金星。
伯爵颔首道:“吃吧,恢复体力要紧。”
几人再也顾不得仪态,抓起烤肉就狼吞虎咽,连骨头都嚼得咯吱作响。这些高蛋白的肉食正是战士和术士最需要的能量补充,再拖下去,恐怕真要有人撑不住了。
查理一边给父亲递过皮囊,一边低声道:“父亲,出事了 —— 现在能来接应您的,只有我一人。”
伯爵握着水囊的手猛地一顿,眉头紧锁:“嗯?我明明安排妥当了……”
“希尔文先生查到,第七军军长借了帝国某位高官的命令,封锁了米西亚省的所有通道,所有接应部队都被拦在了境外。” 查理话音未落,那个脸上带疤的侍卫 “呸” 地吐出骨头,怒声道:
“这群狗娘养的!将军为了止战冒险谈判,他们竟敢在背后捅刀子!”
伯爵沉默着靠向岩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甲上的呃伤痕。
洞穴里只剩下咀嚼声和沉重的呼吸,连呼吸都仿佛染上了寒意。
他征战一生护佑的帝国,居然有人为了权斗置他于死地?
这种毫无底线的背叛,比面对千军万马更让人心寒。良久,他才缓缓闭上眼睛,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明白了。”
伯爵沉默了。
洞穴里只剩下亲兵们吞咽食物的急促声响,火把的光晕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他捏着半块烤肉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帝国上层的背刺比哥尔特人的战斧更让人心寒,那些他曾誓死保卫的权力中枢,竟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将他困于死地。
但这份沉默并未持续太久。
伯爵三两口将手中的烤肉吞入腹中,喉结滚动间,眼中的震惊与寒意渐渐沉淀为沉稳。他抬眼看向查理,目光落在儿子略显稚嫩却异常坚定的脸庞上,终究问出了最关切的问题:“你是怎么穿过哥尔特人的重重封锁过来的?”
查理迎上父亲的目光,忽然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意气风发:“父亲,我已经是日曜级魔法师了。”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洞穴中炸响。
刀疤卫士手中的水囊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另外几名亲兵也停下了咀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比他们矮了半个头的少年。
坎特伯雷伯爵更是猛地坐直身体,眼中闪过一丝狂喜,随即又化为审慎的打量。
他知道儿子在帕拉塞尔学院修行,却从未想过这个才四年级的少年竟已突破无数魔法师终生难及的日曜之境。
“希尔文院长亲自为我护法突破的。” 查理撒了个小谎道,刻意略过了道术修行的细节,只顺着魔法师的身份继续解释。
“我还掌握了灵魂魔法,能悄无声息地放倒岗哨。最后是靠伪装成哥尔特牧人,混过了外围防线。”
他边说边指尖微动,一缕淡蓝色的灵魂之力在掌心流转,他知道父亲是能看得到的,毕竟也是日曜级以上的术士了,灵魂也必定是很强大的。
伯爵盯着那缕灵魂之力看了片刻,突然伸手按在查理的肩膀上,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骨头。
不过对查理来说就只能算是勉强挠挠痒痒的力度了,他的身体已经快比最顶级的魔兽更强了。
但他眼中的忧虑已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欣慰:“好小子…… 不愧是我的儿子!”
日曜级的实力,加上最隐秘的灵魂魔法,这意味着他们并非全无突围的希望。
刀疤卫士捡起水囊,激动得声音发颤:“公子竟已达日曜级?有您在,咱们说不定能冲出去!” 其余亲兵也纷纷抬头,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查理感受着父亲掌心的温度,心中一暖。他这番话不仅是为了报平安,更是为了稳住人心 。
在绝境之中,实力就是最好的强心剂。他拍了拍伯爵的手背,语气坚定:“父亲放心,有我在,咱们一定能离开这里。”
洞穴外的风声似乎都柔和了些,火把的光芒在众人眼中跳动,映出几分劫后余生的希望。
卫队的几名亲兵靠在岩壁上沉沉睡去,连日的饥饿与戒备让他们早已透支了精力。洞穴里只剩下跳动的火堆噼啪作响,查理和伯爵借着橘红色的火光摊开羊皮地图,指尖在米西亚省的地形上轻轻滑动。
伯爵忽然回头望了眼睡梦中仍紧攥剑柄的卫士,压低声音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查理,刚刚你是不是在说谎?故意说自己是日曜级,只是为了稳住他们的心?”
他并非不信儿子,只是日曜级魔法师的门槛何等之高,三十岁前能登顶的天才寥寥无几,查理入学不过四年,这速度实在超乎常理。
查理挑眉轻笑,指尖在地图上的黑岩山脉敲了敲:“怎么,父亲这是小看你儿子?”
火光映在他眼底,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肩头的露娜突然扑棱着翅膀开口,清脆的鸟鸣化作人语:“伯爵先生,查理可是刚参加完全国魔法学院大赛,还带领帕拉塞尔学院拿了冠军呢!”
雪鸮歪着脑袋整理羽毛,语气里满是与有荣焉的骄傲。
坎特伯雷伯爵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握着地图的手指微微收紧。
露娜他认得,当年在希尔文院长的办公室里见过这只通人性的雪鸮,它单纯得很,可不会说谎。
(希尔文先生:不会说谎?不会说谎?不会说谎?)
这么说来,查理刚才说的竟是句句属实?他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儿子 。
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锐利,举手投足间隐有强者气度,哪还有半分初入学堂时的懵懂模样。
“好小子……”
伯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既有震惊,更多的却是难以言喻的欣慰。
他指尖重重拍在查理肩上,火星随着动作溅起:“难怪你能闯过哥尔特人的防线,原来已是这般境界。”
心中的疑虑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沉甸甸的底气 ,有个日曜级的儿子在侧,在加上自己打正面,这场困局未必没有转机。
魔法师的手段有多高超,尤其是已经是日曜级以上的,伯爵可清楚地很。
查理借着火光指向地图上的峡谷出口:“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父亲你看,从这里穿过黑岩山脉的裂隙,再绕过三处岗哨,就能抵达帝国军的前哨站……”
父子俩的身影在火光中交叠,低声商议着突围的每一个细节,洞穴外的风声似乎都变得遥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