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客车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缓缓前行,一路上不时地停下来载客或让乘客下车。车窗外,路边的村庄里,赶集的村民们挑着装满农产品的担子,早早地等在村口的大道边,准备前往集市售卖。
当大客车行驶到一处热闹的集市时,原本就狭窄的道路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完全堵住了。司机师傅无奈地按下高音喇叭,试图驱散人群,但效果甚微。他只能小心翼翼地驾驶着大客车,以乌龟般的速度缓慢前进。
经过十几分钟的艰难爬行,大客车终于穿过了这段拥挤的路段,重新回到了盘山路上。它继续沿着山路盘旋上升,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这段旅程的艰辛。
三个小时过去了,大客车终于喘着粗气爬上了最高的一处盘山道。司机师傅熟练地将档位一摘,松开油门,大客车就像失去了控制一般,呼啸着向下俯冲而去。车内的乘客们顿时感到一种强烈的失重感,仿佛身体要被甩出车外。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大客车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直直地向着山下冲去,速度越来越快。
快接近建一镇的时候,司机师傅踩了几下刹车,借助惯性的作用,汽车停在了建一镇的客运站前。
抵达目的地,时间已是上午十一点过后,沈梦石随即引领穆子青前往位于汽车站旁边的一家悬挂着“饭店”招牌的羊汤馆。这家羊汤馆实则由沈梦石居住在建一镇的老姨一家所经营。受益于改革开放的政策红利,老姨和老姨夫早于两年前便在汽车站附近租下了三间门面房,创办了这家羊汤馆。
由于该羊汤馆是建一镇首家由农民自主经营的餐饮场所,因此生意颇为红火。沈梦石与穆子青步入店内时,用餐的顾客络绎不绝。老姨正忙于为顾客结账收款,而老姨夫则负责上菜以及清理餐桌等事务。沈梦石的表弟小胖比他小十岁,尽管年纪尚小,却也能为家中分担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诸如洗碗、扫地等相对轻松的杂务。
沈梦石进入店里后,首先将穆子青介绍给老姨一家人认识。随后,两人也主动参与到店里的经营活动中,帮忙招待顾客。直到接近下午一点钟,午餐用餐的高峰期逐渐过去后,大家才有时间坐下来享用午餐。午餐自然是羊汤馆的特色菜品——羊汤油饼。呈现出奶白色的羊汤表面,点缀着翠绿色的香菜和香葱,品尝一口,汤汁浓郁醇香,入口后,顿感全身温暖舒适。而刚出炉的油饼则口感筋道,富有嚼劲。沈梦石搭配着油饼,连续喝了三大碗羊汤,就连穆子青也喝完了一整碗。
表哥沈梦石的到来,使得小胖也按捺不住玩乐的心情,不愿继续留在店里帮忙,而是执意要跟随表哥一同前往姥姥家。最终,老姨也只得顺从孩子的意愿,允许他去姥姥家玩耍。
尽管表弟小胖年纪尚小,但由于常年生活在农村,练就了一副好脚力,其耐力和速度丝毫不逊色于沈梦石两人。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他一直蹦蹦跳跳地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显得精力充沛。偶尔路过一些植被茂盛的沟壑底部,他也总是独自一人跑在最前面,无所畏惧。沈梦石则一路不停地叮嘱他慢点跑,注意安全。三人一路马不停蹄,未曾过多休息,直接赶到了姥姥所在的村庄——花红沟,才逐渐放慢了行进的脚步。
花红沟村里唯一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显得有些冷清,各家各户的房门也紧闭着,似乎都在忙碌着。小胖熟练地推开了姥姥家的院门,只见院子里只有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小孩,正在给鸡喂食苞谷。这个妇人正是小舅妈。“姥爷和小舅呢?”小胖问道。小舅妈抬起头,惊喜地说道:“哟,是小胖和梦石来了啊!你姥爷他们都上山种地去了,快先进屋喝口水歇歇吧。”
小舅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这位妇人是小舅去年刚刚娶进门的媳妇,也就是小胖和沈梦石表兄弟的小舅妈。在当时的农村地区,只要男孩子年满二十岁,基本上就开始张罗着找对象结婚。沈梦石的大勇哥今年十九岁,大舅妈已经开始着手为他相亲,估计明年也将会步入婚姻的殿堂。
三人进入屋内休息了十余分钟后,小胖便开始吵嚷着要出去玩耍。沈梦石问他想去哪里玩,小胖略作思考后提议道:“我们去西大河钓鱼吧!现在那里的鱼可多了,很好钓的!”沈梦石有些为难地说:“可是我们没有钓鱼的工具啊!”小胖听后,自信地摆摆手说:“哎呀,这还不简单吗!你等着。”说完,他便跑去找小舅妈要来了三根缝衣针,又在姥爷的工具箱中找到了钳子。他用钳子夹住缝衣针,在灶膛里将针烧红,然后用力将针弯曲成鱼钩的形状。很快,三把用缝衣针制作而成的简易鱼钩便成型了。
紧接着,他又找来了三根用于夹杖子用的细竹竿,向小舅妈又讨要了一卷结实的缝衣线。就这样,三把简陋的钓鱼竿便制作完成了。至于铅坠和鱼漂,他则巧妙地找来废弃的牙膏皮,将其绑在鱼线的底端,充当铅坠。随后,他又从柴火堆里抽出一根已经完全干燥的玉米秸秆,取出其中一小截柔软的芯料,充当鱼漂。至于鱼饵,他说一会儿在路上现抓就行了,沈梦石也只能听从他的安排。
小胖依然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当他们经过一片茂密的荒草地时,他放慢了脚步。他专注地盯着一处跳动的蚂蚱,随后,迅速地伸出手掌一捞,再次张开手时,一只绿色的蚂蚱赫然躺在他的掌心,正在向外吐着黄色的汁液。小胖将手中的鱼竿交给沈梦石后,找来一根狗尾巴草的茎秆,将这只刚抓到的蚂蚱穿了上去。随后,他便一边抓蚂蚱,一边将它们串成串,拎着向西大河的方向走去。当三人来到西大河边的鹅卵石地带时,小胖手上拎着的蚂蚱串上面已经穿了相当多的蚂蚱,作为钓鱼的饵料,显然是绰绰有余了。
到达河边后,小胖率先示范钓鱼的动作。他熟练地将一只蚂蚱穿在自制的鱼钩上,然后用力将鱼钩甩入流动的河水之中。起初,鱼漂随着河水的流动向下漂流,但仅仅眨眼间的功夫,鱼漂就突然沉入了水里。这时,小胖迅速地抬起鱼竿,只见鱼钩上此时正好挂着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鱼,鱼儿在空中挣扎着,闪烁着银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