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在冬日的阳光下,禁军千户终于看到了那支让他咬牙切齿的\"白莲教\"队伍。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不仅没有逃窜,反而在开阔的平原上列阵以待——区区七骑,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横在五百禁军骑兵面前。
\"好胆!\"
千户气得胡子都在发抖,\"真当杀了二十个夜不收就天下无敌了?\"
他猛地拔出佩刀,\"今日不把你们的脑袋砍下来当夜壶,老子跟你姓!\"
对面的七骑纹丝不动。
李玄霸扛着碗口粗的八棱钢棍;
吕小步的方天画戟斜指地面;
赵小白的亮银龙枪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李骁的长槊不耐烦地戳着硬土,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常烈肩头立着那只凶猛的海东青;
薛白衣和宗云的长枪平举,枪尖稳如磐石。
最让千户怒火中烧的是他们的表情——七张脸上写满了轻蔑,仿佛来的不是五百禁军精锐,而是五百头待宰的猪羊。
\"列阵!\"千户的吼声撕破晨雾,\"给老子碾成肉泥!\"
\"总算来了,\"李骁扭了扭脖子,骨节发出脆响,\"再不来我都要睡着了。\"
吕小步撇撇嘴:\"赶紧收拾完去追孙狐狸,那厮从昨天念叨到现在,老子耳朵都起茧子了。\"
赵小白露出古怪的笑容:\"咱们这次是算给白莲教扬名了吧?\"
\"便宜他们了,\"薛白衣冷冷道,\"不白替我们背锅。\"
常烈肩头的海东青突然振翅,他轻抚猛禽的羽毛:\"打完赶紧走,快过年了,豫州那边估计要下雪了。\"
宗云默默握紧长枪,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经过昨日的厮杀,他明显得到了燕山众人的初步认同——不再是看待累赘的戒备,变成了并肩作战的默契。
平原上,两支骑兵沉默地接近。
没有战吼,没有号角,只有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如闷雷般滚过大地。
五百铁骑如黑云压境,对面七骑却松散而立,仿佛不是在迎敌,而是在郊游。
禁军千户令旗一挥,雁形阵如展开的双翼,意图合围。
而对面的七骑却呈扇形展开,每骑间隔十余步——这不是冲锋的阵势,而是拉开准备开无双的架势。
百步距离转瞬即逝。
李玄霸率先发难。
重达四十斤的镔铁棍横扫而过,首当其冲的三名禁军骑兵就像被投石机击中般飞起。
最前面的骑士胸甲凹陷,断骨刺穿肺叶,在半空中洒下血雨;
第二人被战马压断双腿,惨叫着被后续骑兵踏成肉泥;
第三人直接撞翻后方五骑,引发后队连锁践踏。
吕小步的画戟化作血色旋风。
一名百户举盾格挡,包铁木盾像纸片般被劈开,戟刃余势未减地削掉他半个脑袋。
脑浆尚未落地,画戟又捅穿侧面袭来的骑兵咽喉,戟尖从后颈穿出时带出一截颈椎骨。
他左右开弓,就像耕田般在敌阵中犁出一道血肉沟壑。
赵小白与薛白衣的钳形攻势如同绞肉机。
赵小白的亮银枪每次突刺都精准命中咽喉,有个禁军被刺穿喉结时,喷出的血箭溅湿了三尺外的军旗。
薛白衣专攻下盘,长枪接连挑断四匹战马前腿,落地的骑兵还未爬起,就被乱蹄踏碎了头颅。
千户眼睁睁看着亲卫队长被李骁的钢槊贯穿。
那杆精铁长槊穿透人体后去势不减,又连续洞穿两具躯体才卡住。
李骁暴喝一声,竟将串在槊上的三具尸体抡起,砸向敌阵中央,而后直奔他而来。
\"铛!\"
千户手中长枪应声而断。
他飞起的头颅最后看到的,是中央阵线已成修罗场——断肢在铁蹄下翻滚,无主的战马拖着肠脏狂奔,血泥混合着晨霜,在冬日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妖...妖人!\"右翼百户的嘶吼戛然而止。
宗云的枪尖穿透铁甲,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那是枪锋撬断肋骨的动静。
兵败如山倒。常烈的海东青成了压垮禁军的最后一击。
这头猛禽专挑军官下手,利爪每次探出都精准抠进眼窝。
有个百户刚想收拢残兵,先被鹰爪抓爆左眼,接着太阳穴就钉入一支羽箭。
当七人杀透敌阵回身时,禁军已然溃不成军。
失了建制的骑兵像炸窝的马蜂,落马的人甚至挥刀砍向同袍只为夺马而逃。
李玄霸杀得兴起,一棍将逃兵连人带马扫飞三丈远,那具扭曲的尸体正好砸在常烈马前,惊得战马人立而起,差点把常烈从马上摔下来。
\"你他娘看着点!\"常烈险险避过,破口大骂。
回应他的是李玄霸的狂笑和又一具飞来的尸体。
兵器卷刃了就换。
吕小步的画戟卡在某个逃兵肩胛骨里,他直接拧断对方脖子,抡着尸身砸向下个目标。
李骁也掏出腰间的钉头锤每次挥动都伴随头骨爆裂的闷响,有个装死的士兵被马蹄踩断脊椎时,发出的哀嚎像极了被宰杀的羔羊。
当最后一名抵抗者倒下时,夕阳将平原染成血色。
断肢像收割后的麦茬般支棱着,肠子挂在枯树枝头随风摇晃,未死透的伤兵在血泊里抽搐,手指抠进土划出深深的血沟。
夕阳西沉,血色浸染了整个战场。
七道身影踩着血水泥泞,在尸堆间缓步穿行。
李玄霸正用钢棍翻找着什么,棍头沾着的脑浆随着动作甩出老远。
\"这个品相不错。\"
吕小步弯腰从无头尸体上扯下千户腰牌,鎏金的牌面上还粘着片耳朵。
他随手在死人的衣甲上擦了擦,塞进怀里。
赵小白踢开一具无头尸身,底下露出匹被压断腿的河曲马。
那马儿琉璃般的眼珠里映着血色夕阳,还在徒劳地喘息。
\"可惜了。\"他摇摇头,短刀精准地刺入马颈,结束了它的痛苦。
\"十匹够用了。\"薛白衣清点着挑出来的战马。
这些幸存的畜生倒是训练有素,即便站在尸山血海中也不惊不躁。
常烈肩头的海东青突然振翅,利爪上还勾着个血糊糊的眼球。
他皱眉弹了下猛禽的喙:\"吐了,脏。\"
那扁毛畜生不情愿地松开爪子,眼球\"啪嗒\"一声落入血洼。
李骁正翻检一个百户的尸身,突然\"啧\"了一声。
从内衬里摸出块羊脂玉佩,对着夕阳看了看成色,随手用死人衣角擦了擦就揣进怀里。
宗云独自站在战场边缘,望着远处逃兵掀起的烟尘。
握枪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奇异的战栗。
这是他第一次经历如此惨烈的厮杀。
\"走了。\"
吕小步翻身上马,新换的河曲马不安地踩着蹄子,在血泥里留下深深的蹄印,
\"该去追孙狐狸了。\"
七骑离去时,最后一缕阳光正从禁军千户怒睁的双眼中褪去。
那颗孤零零的头颅凝固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在质问苍天:这究竟是哪路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