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春根也跟韩金桂解释了,正常情况下,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但是没想到,没过几天,牛春根在大兵子家出事了。
“那天是大兵子和三喜几个喊春根叔喝酒,是在三喜家里喝的。”
“春根叔喝得有点多,三喜家没地方住,便有人提议让大兵子带他家去。”
“于是大兵子把春根叔搀回家,他好心好意的,没想到春根叔夜里睡了他娘。”
“好在大兵子娘是寡妇,不然这事就大了。”
然后就是大柱和三嘎子的名额被韩大民和陆建国顶替掉了。
这其中的原因,大柱也打听了,听说是韩大民的爷爷又找了牛春根,这回牛春根答应了。
还没等大柱跑去问牛春根,牛春根睡大兵子娘的事一夜之间传遍整个屯子。
其实很多人不信,因为大兵子娘长得丑,又邋遢埋汰,恐怕没有哪个男的会打她主意。
她当寡妇多年,门前没有任何是非,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你们俩个信吗?”陆远问。
“不信,我春根叔肯定不是那种人。”大柱摇头。
但随后叹了口气:“但是没用,大兵子娘死咬着说被他睡了,还被他挠得不像样子。”
三嘎子偷笑:“说是那地方,都挠破了,出了好多血,不少女的去看了。”
大柱狠狠瞪了他一眼:“就好像你也看到了似的!”
“那没有,我没事看那玩意儿干啥,埋汰死了。”三嘎子赶紧否认,还连说晦气。
大柱随后又叹了口气:“为这事,大兵子和春根叔闹翻了,还当众打了春根叔。”
三嘎子气道:“大兵子也太不是东西了,打人不打脸,他专打春根叔脸,春根叔一点都没有还手。”
娘被人睡了,还是在不乐意的情况下,是个人都会发火,大兵子有气是情有可原的。
但陆远心里不这么看,他总觉得大兵子有问题,而且问题非常大。
要想洗刷牛春根的冤屈和耻辱,突破口肯定有大兵子一个,另外韩金桂也脱不了嫌疑。
但从韩金桂身上着手,那几乎是不太可能,老家伙是见过大世面的,不容易拿捏。
“大兵子最近有什么表现?”陆远貌似随意地问。
从他脸上看不出情绪,好像对牛春根挨大兵子打没有啥感触。
大柱望望他,颇有点失望地道:“大兵子没啥,还和之前差不多,但是听人说,这次有可能提他当治安队副队长。”
三嘎子补充道:“一旦牛春根被拿下,以后治安队长很可能是大兵子的。”
原来如此!
陆远心头一下子豁然开朗,以大兵子的智商应该想不到这么远,这肯定是有人给灌输了利害关系之后,他想通了。
不光是想通了,还参与了给牛春根挖坑的行动。
在农村,想拿捏一个人,让一个人低头服软,进而让一个人身败名裂,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抓住他的把柄。
而最常用的办法就是搞破鞋被抓,这种事情最容易引起轰动,引起围观和热议。
大兵子怎么说服他娘的,没有人知道,但很显然大兵子娘也参与了。
哪怕再丑的女人,也是要脸的,是爱惜自己名声的,没有哪个愿意背上破鞋的骂名。
太可怕了!
陆远越想越是心惊,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三里屯居然会上演出如此跌宕起伏的好戏。
而背后的黑手,用脚后跟去猜,也能想到是韩金桂,为了孙子的前途,不惜坑死牛春根。
最倒霉的则是牛春根,平白无故遭此大难,名声被毁了,家庭貌似也出了大问题。
至于前途,那几乎没必要再去考虑。
“远哥,你在想啥?”看到陆远想得出神,大柱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在想,”
陆远立马醒过神来,轻叹一声:“为了当后的名额,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值不值得。”
三嘎子愤愤地道:“听人说,早去一年都不同,起码多吃一年饭,资历老一年,啥事都排在前面。”
话是这么说,也是这个理,事实上陆远心里更清楚,还得靠自己有本事,否则资历再老也没有用。
但这话不能跟他俩说得太过直白,委婉地道:“也别想那么多,咱们明年再去,在部队上好好干,也能出人头地。”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今年才十九,岁数也不大。”大柱笑道。
“切,人家十九都娶媳妇了,等我们退伍回来,人家娃都能打酱油了。”三嘎子讥笑道。
陆远有些无语:“你俩说话别捎上我,这破事跟我没关系。”
三嘎子笑着搂住陆远的肩膀,笑道:“远哥,你能来,我俩已经很开心了,没事,大不了明年再来,我们无所谓。”
他嘴上说无所谓,其实陆远知道他是很在意的。
但陆远没说破,也笑道:“行,但春根叔的事不能就这样算了,他是好人。”
他是好人!
这四个字的评价在屯里很重要,没有这四个字做支撑,任何人都不会得到认可。
好人是前提,否则不能服众。
“嗯,春根叔太委屈了,很多人替他不值。”大柱咬了咬牙。
“他是为了我俩,否则不会出这事。”三嘎子的眼睛也刷地红了。
只要不笨,都能想到其中有蹊跷,原本是大柱和三嘎子,一下子变成另外两个人。
根据谁受益谁嫌疑最大的原因,显然另外两个人都脱离不了干系。
尤其是韩大民,他们老韩家在屯里本身就是很特殊的存在,也是没人敢惹的存在。
“谁都知道,是老韩头在背后使的坏,但没人敢说。”大柱愤愤地道。
“对!”三嘎子咬牙切齿,“可惜没有证据,否则老子非弄死那老王八蛋不可!”
陆远看着两人,思索片刻后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做了,就肯定会留下痕迹。”
“你们这样,先不要声张,分工合作,一个盯着大兵子,一个盯着韩家。”
大柱和三嘎子对视一眼。
三嘎子反应过来了:“远哥,你的意思是大兵子跟老韩头串通了?”
他这么一说,大柱顿时也恍然大悟:“怪不得,好处得最多的是大兵子,而且大兵子把春根叔欺负得那么狠。”
“玛的,铁定就是他俩搞的鬼!”三嘎子两只眼睛开始冒火。
陆远摆了摆手:“没有证据,先不要下结论,也不要跟其它人说,免得打草惊蛇。”
“明白,远哥要破案,我保证全力配合!”三嘎子来了个立正敬礼。
电影里的下级对上级就是这样,表明一个坚决的态度。
“没错,是破案,那咱们就得有章程,不能乱来。”陆远顺势提醒了一句。
“好,远哥,我们听你的。”大柱郑重点头,脸上有种异常的兴奋。
破案都是电影里或者道听途说的事,现在轮到他们身上,有点像做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