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柱娘是个朴实的农村妇女,摇摇头:“他没说,我也不知道,这些事他从不跟我说。”
陆远苦笑,大柱就是这个臭脾气,有事都喜欢闷在心里。
除非天大的事,否则从来不会跟人商量。
三嘎子在这方面要好些,至少去哪会跟家人说一声。
离开大柱家后,陆远去了三嘎子家,没想到三嘎子家里没人。
陆远头疼了,原本想找两人问一下具体情况,现在两人不知道跑哪去了。
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去找牛春根的打算。
毕竟出了那件糗事,见面挺尴尬的,到时候说什么好呢?
就算陆远说他相信牛春根,可是有什么用,屯里人还不知道背后咋编排的呢。
正琢磨着,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旁边道上走过,正是大兵子娘。
大兵子娘眼神不好,头脑也不大灵光,长得更是让人一言难尽。
牛春根的媳妇虽然也一般,但和大兵子娘比起来,差不多算是很好看的了。
就这样一个人,能迷住多少见过世面的牛春根?陆远是坚决不信的。
原本牛春根和大兵子娘扯不到一块,大概率是因为牛二和大兵子的缘故,两家有了牵扯。
偶尔也会走动。
“婶,这大中午的出去干活啊?”陆远跑上前打了声招呼。
大兵子娘努力睁大眼睛,凑到陆远看了又看,好不容易认出陆远。
道:“是小远啊,听说你进城了,咋又回来了?”
看着面前这个皮肤黝黑,眼角还挂着两坨眼屎的中年丑妇,陆远心里好一阵无语。
丑也就算了,这个毕竟是天生的,但邋里邋遢的,加上一嘴乱七八精的黑黄牙,实在是让人没法跟美人计联系在一起。
事情的真相,大概就是牛春根喝多了,在她屋里躺了会,根本就没想过别的。
从正常人的角度看,也不会有别的,但偏偏出事了,被人当成了问题。
“回来有点事,大兵子呢?”陆远顺口问。
陆远和大兵子的关系只能说很一般,两人玩不到一块儿,曾经还闹过别扭。
“不知道呢,大概去搞治安了。”大兵子娘提到儿子时脸上有了光彩。
搞治安在她看来是有面子的,儿子多少也有了出息。
“哦,那婶你忙。”陆远打了声招呼后离开。
大兵子是牛春根手下的治安队员,牛春根和大兵子娘闹出绯闻,影响是很恶劣的。
如果大兵子知道了,跟牛春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那是非常难堪的。
陆远有点心疼起牛春根了,在屯子里发生这种事,等于社会性死亡。
有没有且先不说,后果是难以承受的。
原本陆远不打算去见牛春根,确实是见了面也不知道说啥好。
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他有点心疼牛春根了。
至于这个时候见牛春根,是否妥当,是否会招人闲话,陆远丝毫没有去考虑。
他也根本不在乎。
牛春根家。
看起来死气沉沉,有一股说不出的冷清萧瑟味道。
陆远不知道屯里议论成啥样了,但看这架势,大概是已经说破了。
“春根叔,我是陆远。”陆远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
看到眼前这个头发蓬乱、面容憔悴的男人,陆远惊呆了,他真的是牛春根吗?
多日不见,牛春根完全变了一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神也有些浑浊呆滞。
陆远记忆中的牛春根,高大健壮,嗓门很大,为人热情仗义,是个值得信赖的汉子。
而眼前这一位,简直面目全非,令人不忍直视。
“春根叔。”陆远喊了一声,然后静静地看着他。
牛春根抬起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中才慢慢有了一点神采。
咧开嘴,很勉强地笑了笑:“是小远啊,回来啦。”
“春根叔,我相信你。”陆远坦诚地看着他,“你是无辜的,是被人下了套。”
“小远——”牛春根的眼睛刷地红了,声音也哽咽起来,“是我犯糊涂,怨不得别人。”
“?”陆远有点傻眼了。
不会吧,难道牛春根真的跟大兵子娘有一腿?
牛春根见他误会了,叹了口气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大兵子娘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犯糊涂,搞得里外不是人。”
“那天我就不该喝酒,不该让大兵子把我弄到他家去,谁能想到会出这种事。”
他懊恼地用力揪住头发,蹲了下去。
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这个治保队长差不多已经干到了头。
以他现在的名声,屯里哪个服他管?别人怼他几句,他连回话的资格都没有。
“叔,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没有意义,得想办法查清真相。”陆远认真地劝道。
“没用的,这种事说不清楚,再说大兵子娘死咬着,我能咋办啊。”牛春根无力地摇头。
这时他媳妇从里面走出来,先是一脸嫌弃地看了眼牛春根,又冷眼瞟了瞟陆远。
破口大骂:“还有脸说,真是一点都不嫌寒碜,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玩意儿!”
陆远尴尬地道:“婶,这事有误会,我叔不是那样的人。”
“放屁!”
牛春根媳妇激动起来:“我都看了,把人家大腿抓了好几道血印子,连那里都捅破了。”
啥?
陆远不敢说话了,这玩意儿说下去简直不能听,他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复杂。
牛春根朝他凄然一笑:“小远,算了,我认倒霉,没有人相信我,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叔——”陆远不知道说啥好了。
“你走吧,这事跟你没关系,你也管不了。”牛春根朝他摆了摆手。
陆远没有办法,因为牛春根媳妇的话,让他不能介入其中,否则只会越描越黑。
大兵子娘有证据,而且还亮给牛春根媳妇看了,这就是最硬的证据。
至于大兵子娘长得咋样没人管,反正有人会说灯一关都差不多,就那么回事呗。
这让牛春根咋反驳?
没有办法反驳,他根本没有办法自证清白,这时候也没有指纹、dNA啥的。
只要女方一口咬死,豁出去了,男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除非出现反转,女方站出来说出真相,才有可能让男方洗脱罪名。
想到这里,陆远不动声色地道:“春根叔,婶,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下次回来再来看你们。”
牛春根媳妇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有听到。
牛春根看了陆远一眼,默默点了点头,他的一只脚已经陷入万丈深渊,给人一种无力回天的感觉。
回去的路上,陆远想到一件事,那就是牛春根说是大兵子把他搀扶回家的。
在这个事件中,难道大兵子也参与了?
如果是这样,那真正的突破口,肯定是在大兵子身上。
以陆远对大兵子娘的了解,那个头脑不太好的女人,其实本质并不坏,是不可能想到去陷害牛春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