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刚收到云京鹤晚自习请假的消息。
下一秒,云京鹤单手拎包步伐快速到教室,坐在后面的蒋宪看他一副气势汹汹,面无表情,还以为是谁干了大事招惹了他。
符诱安余光见同桌回归,颇有些意外,不过没打算说话,继续提笔写试卷。
收拾好一切的云京鹤低头拿出作业开始写,余光却粘在符诱安身上,怎么也没等到她跟他说话,就真的一点都不关心自己请假的事吗?
而且,她也不解释为什么要搬回教室自习。
等等,冷静点想,既然她要跟他生疏,那就搬得远远的,最好搬到天涯海角去。
算了,生什么气,他不值得为这种小事焦躁,写作业。
但过去没多会,旁边写作业的符诱安正入神,莫名感觉到桌子在动,她疑惑环视一圈,最后转头,发现是云京鹤写字的动作太大,导致两人连着的长桌都开始动。
“……”
这要多大的劲,才能晃得动啊。
严管家捂住脸不敢看。
少爷,你的动作能不能再隐晦一点啊,我都替你尴尬。
发现云京鹤此时面色紧绷,没有寻常时候那般清闲漫不经心的样子,符诱安以为他是处理完大事回来,心情浮躁。
递了一杯矿泉水过去,他瞥了一眼不说话,视线继续凝聚在纸面上。
写字的力道倒是轻了不少。
怎么了,这么严肃。
符诱安放下笔盯着他,往常云京鹤感触后会看过来,今天却不会,他专注于书面硬是没瞟过来一眼,符诱安心中疑惑,脑袋搁在桌子上盯住他。
陈管家这时候在看手机,等抬头的时候,发现小姐的头都要凑到别人案桌上去了,因为云京鹤保持低头状态,那她就从下面往上盯他。
如若是陌生人,这公开的挑衅真是讨打。
可他们不一样,云京鹤睫毛动了动,最后还是折服于她犯规的动作,缓慢转头将视线定格在她脸上,这个时候作出示弱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知道他在生气,所以……
云京鹤以为她在示弱,而符诱安单纯因为好奇,等他看过来态度变好一点,就施施然坐好。
两人静静对视,不说话。
晚修时间就不该说话的。
“……”
两个管家在后面看剧情发展,结局就是没有发展,云京鹤不说话,符诱安也不说话,她试探得将矿泉水推得更近一些。
云京鹤的视线放在矿泉水上,经历了很长的思考,然后轻轻推回她那一边。
恰好,露出他那节空荡荡的手腕。
哦吼,表摘了。
符诱安确定了,他是因为自己生气的。
至于什么事不难想,下午自己跟陈管家的谈话在阳台,想要听到不是一件难事,但符诱安不明白他在不满什么,是因为不满她对自己有意,还是因为别的?
符诱安从便签本上撕出一张纸,写下一行字明目张胆放在他试卷上。
内容:去自习室,晚修过后。
云京鹤凝视几秒,笔走龙蛇两字:不去。
诶,居然敢拒绝她!
此时正好铃声响起,正在奋笔疾书的同学们放下笔,开始互相攀谈,符诱安遏制住想拽他起来拖到教室外的冲动,语气柔和下来:
“出去,我们说说话。”
云京鹤低头:“不去。”
“……”
他这性格还挺怪,怪犟的,隐藏款云京鹤啊。
“那等晚修结束,我们一起走走。”
“我有事。”
这语气好陌生,他从前可不这么跟她说话。
“你在对我生气?”
“没有。”他怔了一会,快速回答的同时翻页,表露出自己正在学习的肢体语言,暗示她不要跟他说话。
“……”
严管家长见识了,少爷居然能生气成这样,挺意外的,虽然他才十六岁,但内心深沉成熟,一作出这种跟年龄相符的举止神态,简直是——
太可爱了哈哈哈!
从前的少爷是什么样的?是穿着挺立定制高级西装坐在一堆同龄人之间,被敬仰还有讨好的存在,他贵气还会装,心机也跟先生学,深沉会未雨绸缪。
没想到喜欢上一个人,就打回原形了。
啧啧啧。
看来跟气头上的云京鹤说话不管用,符诱安索性拿起书本起身,留下一句:“自习室见。”便带着陈管家径直离开教室。
云京鹤指尖停顿,等她走后双手攥住纸张揉皱,端正平静的面容浮现几许烦躁,他想过跟她好好说话的,但是心思躁动,就喜欢说拒绝的话。
严管家在后面劝,“少爷,去吧。”
刚后悔的云京鹤越有人劝,越想装,“不去。”
“……”
这性子,随他爸妈。
严管家曾经不巧,在陪伴云京鹤在家里学习礼仪时碰见夫人和云先生争吵。
起因是一场误会,可云先生不喜欢在小事上沟通,他也算是全家的中心,被老婆捧得高高的——以至于唯我独尊,不愿意听任何解释。
后来,品行温柔坚韧,一向说话亲切温吞的夫人离家出走了一年,完全没有任何消息,连娘家都不回。
那一年,夫人除了给小少爷寄节目礼物和录像带外,没有任何动向。
云先生每次都来问,录像带有没有夫人关心他的话。
没有。
云先生犟,夫人的性格更犟,走之后还堵住了先生求原谅的路。
云先生故作坚强,安抚云京鹤说妈妈出差完就回来,等小少爷问他什么时候出差结束,云先生却不知道,离开后默默在儿子看不到的角落流泪。
两人自成婚以来如胶似漆,夫人坐月子他都要守在身边,哪有这样凄冷守空房的时候。
这事闹得大,两个人差点离婚。
离婚之事夫人回来的时候主张的,云先生吓得当场脸刷得变白,嘴唇哆嗦。
这个驰骋商场顶端的男人气势全消,严管家从来没见过那种场面,也不敢见,奈何他是少爷贴身的管家——
在云先生哭啼离不开夫人的时候,他在旁边面不改色讲述少爷的近况,夫人云淡风轻得喝茶,边推开狗皮膏药,边听汇报看远处的草坪少爷骑马,简直是非常戏剧的场面。
唉,想想就令人心酸。
少爷啊,你可别走你爸的后路,不,你爸还有后路,你是一点后路都没有。
两人都没敞开心扉呢,若是符同学气了,要转学到别的地方。
你到时候可怎么办?
仗着你是她同桌的理由,留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