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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口,叫一旁的余佑安甚是不服气,就差指天发誓为自己证明了。

“绝无可能,我的人将他们的住处前前后后都盯死了,姜海若是去过,我们定然知道。”

姜隐看着烛火映衬下他紧绷的脸,见他这不服输的模样,故意道:“指不定,王虎他们又挖了地道呢?”

余佑安一副胸有成竹状:“此事我也想过,那宅子是他们临时找的,平日里也不见有泥运出来,若说是旁人从别处挖过来的,也绝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两人琢磨了好几个可能,随即又被一一推翻。

末了,姜隐一拍手,做了决定:“罢了,既然他们不动,那我们先出手,我便不信他们熬得住。”

余佑安侧头笑眯眯地看向她,目光落在她被烛火映照的朦胧的面庞:“你想怎么做?”

姜隐俯身过去,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余佑安替她查漏补缺,两人凑在一处说了好半晌,终于做好了安排。

其实计划很简单,原本姜隐是打算等王虎母子将事情闹出来,她再让路明山去兴安府衙状告王虎,把青州的旧事搬上台面。

如今王虎母子隐而不发,或许他们就是在等一个契机,她决定冒险一试,左右有余佑安在,护卫舅父的安全不在话下。

这一日,已提前在城外庄子入住的路明山坐着马车入了城,在余佑安派人乔装扮作着农夫的护送下,拄着枣木拐杖,一瘸一拐地到了府衙门口。

他手举状纸,登上台阶,为门卫的注视下,敲下了一侧的鸣冤鼓。

衙内随即传来升堂的高唱声,路明山和男子跟着衙役一前一后地进了大门,而这番动静也惹来了好奇的百姓,纷纷到了府衙门口驻足查看。

李府尹坐于明镜高悬的匾额下方,惊堂木一拍,看向跪在下方堂中央的路明山。

“堂下所跪何人,状告何人,所告何事,一一讲来。”

路明山叩首,而后高举状纸,等衙役取走送到李府尹跟前时,他大声开了口。

“大人,草民路明山,青州人士,状告鸿胪寺卿姜海毒害发妻,追杀舅兄,残害稳婆。”

嘶吼声惊飞檐角栖鸟,门口的百姓听得分明,纷纷发出惊呼声,而李府尹看着手中的状纸,顿觉扎手。

上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写得清晰明了,李府尹看罢,又细细问了路明山几句,便道要去寻事主。

本想让路明山先回去,但又想到他提及姜海曾追杀过他一事,恐姜家得到消息指不定又会杀人灭口,便让人先在府衙内等候。

而李府尹这般仁心安排,皆是因为路明山状纸中写道,姜海的发妻生下一女名姜隐。

若当真如此,那路明山便是姜隐的舅父,且不论此事是真是假,他首要就是先将这消息告知姜隐,故而先派了人去侯府,再去姜府。

姜隐一得到路明山进城的消息,便已在府内准备着,连余佑安都早早地回到府内,就等着陪她去演这出戏。

因此府衙的人过来通传消息后,夫妻二人便上了马车匆匆往兴安府衙而走。

大门开着,原本门口的人群已被驱散,二人从正门而入,惹得外头一些没有走远的百姓又跃跃欲试地凑了过来。

进了大门,一眼便能看到路明山站在堂前,李府尹一脸为难地看着他,见着姜隐夫妇进来,忙走了过来。

“侯爷,姜少夫人。”

余佑安扶着姜隐在他跟前站定,眉头一皱:“传话的人说得语焉不详的,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这……”李府尹迟疑了一下,侧身让出道来,“请侯爷、少夫人入内细说。”

余佑安扶着姜隐提脚进了正堂,路明山已侧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姜隐,那神情像是入了定一般。

此时的姜隐与余佑安都装着不识的路明山,皆是淡淡地打了他一量,就转头看向李府尹。

李府尹行至路明山身侧,转手从府丞手中接过状纸,双手递向二人:“侯爷,少夫人,这位是青州路明山,他状告鸿胪寺卿姜海,这是状书。”

“什么?”姜隐眉头一皱,接过状纸,“他状告我父亲什么?”

说话间,她已打开了状纸,与余佑安一道儿快速扫过,秀眉越蹙越紧,须臾抬头看向路明山。

“你说你叫路明山?是姜海发妻路明秀的兄长?”

路明山眼中激动万分,姜隐晓得,舅父是当真激动,毕竟他等这一日等得太长,长到他曾一度放弃了。

“你就是隐娘?你的生母是路明秀,我是你的舅父啊。”说话间,路明山便要上前拉扯她。

姜隐后退一步,余佑安伸手挡下了他:“你说是他舅父,有何证据?”

路明山眼中闪过一抹暗沉,随即握紧了双拳道:“我替你母亲上京寻你赴考的父亲姜海,却撞破他抛妻另娶的计划,被他派人追杀,等我回去时,却得知你母亲生你之时难产离世。”

姜隐看着他,眼神暗了暗,眉头依然紧锁着。

“我不信,便去寻了替你娘接生的稳婆,没想到稳婆就在我回到家乡前的三天,突然暴毙,而村里人人都说你母亲一尸两命,我也就信以为真,从此离开家乡,四处流浪。”

路明山说到此处,双眼泛红,眼睛湿润,定定地看着她,满脸心疼与庆幸。

“直到去年,我流落于青州的一个小村时,从一个叫刘婶的稳婆口中得知,当年你母亲急产,村里的稳婆去了另一家,正巧刘婶到我们村上走亲戚,就去帮了一把。”

“你母亲从白天熬到入夜,才终于生下了你,母女平安,甚至第二日刘婶离开之前,还去看望了你娘和你,你们都好好的,怎么到了旁人口中就变成……”

姜隐深吸了一口气,抬手阻止了路明山即将说下去的话:“你说了这么多,与我何干,我有生母,又怎会是路明秀所生。”

说罢,她看向余佑安,满脸慌乱地说道:“侯爷,我不信他,怕是他早晓得我的身份,胡乱来攀亲戚的。”

“等等。”路明山抬手,“我有证据能证明你的身份。”

众人齐齐看向他,听着他缓缓道:“刘婶说,你刚出生之时,比别的孩子都白上许多,以至于她一眼就看到了你左腰后侧的一块红色胎记。”

姜隐下意识地伸手摸到了自己的腰侧,众人见状便知,路明山说中了。

“还有,不知你手里是否有一块带着‘秀’字的帕子,绣着青州老家的景色,那是你母亲在你父亲上京后绣的,准备日后赠于你父亲,刘婶当时在你的袱衣内见过。”

路明山叹了口气:“我回到家中后,翻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见到那块帕子,只怕是你被人抱走这时,随手带走了。”

姜隐定定地看着路明山片刻,继而抬头看向身旁的余佑安,迟疑地回道:“他都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