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和红着眼睛,拉着朱雄英的手,舌头都捋不直了:“那手雷和燧发枪我也听闻威力巨大,太孙殿下,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扛得住,我给你当先锋,让我也体会体会那数值的魅力。”
朱雄英无奈地摇头,看着信国公期待的眼神,心中既感动又担忧。
他知道,这些老将虽然雄心未减,但毕竟年事已高,战场凶险,万一有个闪失……
“信国公,您老就安心坐镇中军吧,这次打倭寇和倭国,可是个长期的活儿,需要从长计议。”朱雄英耐心地解释道,“如今咱们需要培养年轻将领,让他们在战场上历练,您老就别操心了。”
汤和却不依不饶:“太孙殿下,希望您能体谅一位老兵的心情呢?我还没老呢,还能再战十年!”
朱元璋见状,赶紧打圆场:“老货,你就别为难大孙了,他有他的考量。你就在中军好好看着,别给大孙添乱就行了。”
朱雄英看着朱元璋和汤和,心中感慨万千。这些老将为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却仍想着驰骋疆场,这份忠勇实在令人敬佩。
“信国公,您的心情我理解,但如今时代不同了,打仗不仅仅是靠勇气,更需要谋略和年轻的体魄。”朱雄英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次就让年轻将领们去前线,您在中军指挥,你传授他们经验,才是最重要的。并且,有您坐镇,他们年轻的将领也有主心骨”
汤和听了,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知道朱雄英说得有理,只好点点头:“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坐镇中军,看着那些年轻小子们打仗。”
朱雄英欣慰地笑了,他知道,这些老将虽然嘴上抱怨,但心里还是为大明的未来着想。
“放心吧,信国公,虽然不能让你亲自上战场,但是也能让你体会到数值的魅力。”朱雄英坚定地说道。
朱元璋忽然咳嗽着起身,对朱雄英使眼色,“大孙,带信国公去工部试验场开开眼,省得他总惦记刀枪剑戟。”
朱雄英会意:“那今天就让信国公见见‘数值碾压’?今儿就让您瞧瞧,什么叫‘火器之下,众生平等’。”
三驾马车碾过紫禁城石板路,汤和掀开轿帘,望着车窗外飞掠的宫墙,忽然想起三十年前随朱元璋打天下时,马车里装的全是粮草兵器。如今轿中只有朱雄英腰间燧发枪的金属冷光,却比千军万马更让他心跳加速。
工部试验场位于皇城西郊,围墙外早有锦衣卫戒严。朱雄英掀开竹帘时,汤和被眼前景象震得一滞——数十丈夯土靶场中央,矗立着仿造的倭国石墙,墙身用糯米浆混着碎石砌成,正是倭寇堡垒的惯用技法。
“信国公请看。”朱雄英指了指场边木架,十二架燧发枪整齐排列,枪管在阳光下泛着幽蓝冷光,“这是‘奉天壹号’,每道膛线都经百次打磨,射程可达三百步。”
汤和拄着拐杖凑近,粗糙指尖抚过枪管刻纹:“老臣当年用火铳,经常哑火。威力嘛,就那样。这铁管子……真能在海上打穿重甲?”
朱元璋忽然从袖中摸出糖炒栗子,剥壳声在静谧试验场格外清晰:“老货,看好了,别惊掉下巴。”
朱雄英单膝跪地,瞄准三百步外木靶。扳机扣动瞬间,清脆爆响震得竹帘簌簌作响,铅弹如流星穿透木靶,靶心透出碗口大窟窿,边缘焦黑——那是火药燃烧的灼痕。
汤和的拐杖“当啷”落地,盯着木屑飞溅的靶场:“这……比老臣当年的火铳快了十倍!”
“这只是开端。”朱雄英起身,朝工匠招手。两名锦衣卫抬来木箱,掀开时寒光扑面——竟是拳头大的铁球,表面缠着浸过硫磺的粗麻布条。
“信国公,试试这个?”朱雄英抛出手雷,汤和下意识接住,铁球凉意透过掌心,让他想起鄱阳湖之战中滚热的火油桶。
汤和攥着手雷,粗糙的拇指摩挲着浸过硫磺的引线,阳光落在他颤抖的手背上,将皱纹照得纤毫毕现,却掩不住眼底跳动的火苗。
“数到三。”朱雄英的声音传来。老人深吸一口气,扯断引线。火苗“滋滋”窜起时,他扬手将手雷掷向那座石墙后面——铁球划过弧线,撞在墙根处炸开。
轰然巨响中,碎石如暴雨冲天而起,硝烟裹着糯米浆的甜腥扑面而来。
汤和瞪大了眼睛,只见石墙中部塌出巨大缺口,断口处的碎石仍在簌簌坠落,露出内部被震得粉碎的黏合剂层。
“这玩意……”汤和抹了把脸,胡子上沾着烟灰,“要是扔进倭寇的城防工事里……”
“如今的大炮比这更狠。”朱雄英抬手指向试验场另一侧的铜铸巨炮,炮身刻着“神武大将军”五个篆字,炮口直径足有碗口粗,“这门炮用精铁铸造,能将十斤重的实心炮弹打出八里地。”他示意工匠装填弹药,黑火药倒入炮膛的沙沙声中,又放入一枚裹着铁皮的球形弹丸,“以前的炮弹只能砸穿城墙,现在这‘震天雷’——”
话音未落,工匠点燃火绳。巨响震得地面发麻,炮口喷出的火舌将三丈内的野草燎成焦黑。
远处的土堆瞬间被轰出丈深的坑洞,弹丸穿透土层后轰然炸开,飞溅的铁片将百步外的木桩削成齑粉。
汤和望着那片狼藉,忽然感觉喉咙发紧。
“信国公,”朱雄英拍拍他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克制的兴奋,“倭国的山城再高,城墙再厚,在这大炮面前不过是纸糊的灯笼。一炮下去,连地基都能震裂。”
汤和忽然有些激动的抓住朱雄英的手腕,掌心老茧擦过对方皮肤:“过瘾啊!过瘾!”
朱元璋在旁啃着栗子,忽然笑出眼泪:“老货,低调,低调,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汤和梗着脖子想反驳,但是,想想,现如今,他确实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里嘀咕道:没见过世面就没见过吧。现在见识到了。
佝偻着腰凑近炮身,粗糙的手指抚过炮管上的散热纹路,“当年咱水师用的碗口铳,打一炮要歇好久。如今这铁家伙……”他忽然转身望向朱雄英,眼神亮得惊人,“太孙殿下,若每艘船配十门这样的大炮,倭寇的船队就是海上的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