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地跳到另一块岩石的后面,这里是我最熟悉的地方,我常常一个人在这边一待就是一天,每一块石头的位置我都了如指掌,闭着眼睛也知道跳下去的落脚点。
还好,岛上有许多灯柱,虽不很亮,但好歹是够用的。
刚想到这里,那一点微光不见了。
我扭头向岛内看去——,停电了!
我咬了咬唇,此时的心里已然没有害怕了。
我必须尽快找到警卫岗,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要想办法把警戒信号发出去,不管来不来得及,都要试一下。
离我最近的警卫岗不过是几息之间的距离而已。
情急之下,我发现我的夜视能力还是不错的,不知道是不是日积月累的总是半夜跑出来开小差练就的。
警卫岗是高高的灯塔,此刻已是一片黑暗,警卫多半已遭不测。
我平日里很少关心他们的装备,只知道他们身上一定有信号弹,虽然从来也没有用上过。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简直骂的就是我,我的生活太安逸了,从来没有过忧患意识,每天陷在自己情绪里没法自拔,对身边所有的事都没有过关心。
唉!
我静下心来想绕着警卫岗找一找有没有可用的东西,脚下一绊,差点摔倒。
我意识到我绊倒的是一个人,不由心下一沉。
这样的情况下,这个一动不动的人,只能是警卫了,我蹲下来在尸体人搜寻了一下,找到了一只警棍,一把枪和一只信号弹。
谢天谢地!
我把枪别在腰带上,夹着警棍,鼓捣信号弹,也不知道碰了哪里,它突然从我手上窜了出去,“嗖”一下升了空。
吓得我跳了起来。
信号弹在高空“啪”的炸了开来,一瞬间,海边沙滩亮如白昼。
我的心跳不由停了停。
海边密密麻麻的船只,到处是荷枪实弹的彪形大汉。
时间和空间在亮如白昼的这一刻停滞了一下。
我的身体比我的脑子要快,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转身向岛内奔去。
子弹追着我的脚步打在身后的沙滩上,激起的沙子隔着厚厚的运动裤也打得我生疼。
“小姐——”半夏的声音在前面响起。
“半夏快往回跑!”我冲着半夏喊。
已经暴露了,也就不怕了。
半夏的体力比我好,也比我跑得快,她没有往前跑,而冲过来拉起我,再带着我一起跑。
我感觉,我长这么大,应该从来没有跑得这样快过,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终于跑到了第一道堤坡上了,半夏一把把我推到一块岩石的后面。
我剧烈的呛咳,靠着岩石瘫坐下来。
半夏一边用身体倚着我,一边回头看向后方。
“半夏,海边,好多,好多人——”我喘息着说。
半夏没有回头,声音里透着紧张:“小姐,怎么办?怎么办?”
我不知道。
我扶着岩石努力站了起来,向岛内张望。
我知道,已经有大批的人登岛了,带着枪的人。
岛内的人,大多数都与我一样,没有任何忧患意识,面对这样一群装备精良,有备而来的军队,哪里有抵抗力啊!
“轰!”一声巨响,刺眼的光亮照亮了夜空。
我和半夏紧紧拉着彼此的手。
那里是警卫营。
警卫营炸了,岛就等于失守了。
半夏喃喃道:“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啊!”
我的心也沉了下去。
爆炸过后,岛上又陷入黑暗之中,只有爆炸的警卫营处翻腾着熊熊火光。
“小,小姐,我们去电脑中心吧,我听警卫说过,那里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是不会断电的。”半夏的声音有些发抖。
电脑?
电脑中心?
我的脑海中仿佛划过一道闪电,头晕到我晃了晃身形。
电脑,我的心中腾起异样的感觉,我不自觉地低头看自己的手指。
电脑。
“小姐?”半夏推了我一下。
“在哪?”我问她。
“跟我来。”半夏拉着我沿着岩石投下的阴影小心地跑。
我跟上半夏的脚步,心跳如鼓。
我从来不知道岛上有电脑房,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
我从来没有碰过电脑,可是半夏说完,我的手指就有一种悸动的感觉。
枪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来,有疏有密,凭此可以判断出哪里的警卫多,哪里的警卫少。半夏机敏地拉着我一头扎在黑暗中。
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在这样的生死关头,我们默契的彼此警戒,护着对方,跌倒爬起,狼狈不堪地前行,终于,我看到了前方的亮光,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不知道有电脑房的存在。
因为这是我平日从未踏足过的后山山坳。
曾经有警卫在这里被蛇咬伤,我最怕爬行动物了,所以舅舅把这里列为禁区,我从未踏足过,有那么多的地方可以去,我自然不会想来这里。
半夏拉着我,顺着小路飞奔而下。
灯火通明的机房,像启明星一般,预示着生的希望,而我的心却是一片冰冷。
很显然,这里才是全岛的核心所在。
外面那么混乱,这里的警卫却是分毫没动。
我们被十几支枪对着。
半夏惊惶道:“这是小姐啊!你们连小姐都不认得了吗?有外敌入侵了,外面都乱得不成样子,让我们进去躲一躲,你们得保护小姐啊!”
警卫们看着我们,却无动于衷。
这些警卫并不是平常在外面执行任务的普通警卫,有几张面孔我只在舅舅身边见过,有些则完全陌生。
这个岛,我们已经住了三年,我自认为我已经去过岛上所有的地方,认识这岛上所有的人,直到生死关头的这个夜晚。
我和警卫们对峙着,半夏急得跺脚。
身后传来脚步声。
我没有回头,因为我对面的警卫们并没有戒备之色,所以来的一定是自己人。
半夏回过头去,狂喜:“陆哥!”
我放下一半的心来,陆恒来了。
陆恒是舅舅最贴身的警卫,也是所有警卫的头头儿。
陆恒一扬手,对面的警卫放下了枪。
“小姐!快跟我进来。”他沉着地对我说。
我没有说话,跟在他的后面进了机房重地。
白炽灯的光令我有些目眩,那一瞬间,我的脑海中闪过了不知道哪里的一个画面,许多电脑,白墙,欢快的笑声。
“南星!再调皮我把你扔出去!”一个暴躁又无奈的声音响起。
接着我的耳边是一声轻笑:“南星,别理他,玩儿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