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府的日子过的平静而悠闲,白天梁晗出去上值。
她和几个嫂子,给吴大娘子请完晚安后。
二嫂三嫂常常拉上墨兰一起打牌。
这里面自然没有大嫂,三人跟这个嫂子,就没有合的来的。
墨兰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算牌,纯靠运气打。
不然自己老是赢,没有一点打牌的乐趣。
偶尔她出去参加宴会,兴致来了,也会打打马球。
不过随着朝堂上夺嫡之争越来越激烈,汴京城的风声也越来越紧。
门第高的人家,能知道的消息更多,嗅觉往往也比较敏锐。
所以这段时间,各种各样的宴会少了很多。
永昌伯也开始约束家中子弟,不要他们出去闲逛找消遣。
尤其是梁晗的二哥和三哥,平时属他们两个玩的最凶,听戏溜鸟,整天不务正业。
这天,墨兰正在给灯笼上画风景图,梁晗提着一个鸟笼子走进来
鸟笼里有一只毛色鲜亮的绿鹦鹉,那鹦鹉进屋就叫。
“客官好,公子快请进。”
墨兰和几个丫鬟笑起来,梁晗戳了戳鹦鹉的尾巴,笑骂道。
“我刚刚教了它半天,让它喊夫人吉祥,结果它还是给我撂挑子。”
墨兰放下画笔,走过去仔细看了看这只鹦鹉。
只见它精神抖擞,毛色油光水滑,一看就价值不菲。
随手拿起桌上的瓜子仁喂了它几颗。
梁晗看她不讨厌鹦鹉,眼尾上挑,露出几分风流公子的姿态出来。
“夫人可喜欢,小的特意挑来陪你赏玩的。”
他说着还对墨兰抱了抱拳,冲她眨了眨那双狭长的丹凤眼。
墨兰掐了一把他的腰,没说话,去榻上歪着看书了。
梁晗没觉得痛,只觉得她跟挠自己痒痒似的。
他亦步亦趋跟着墨兰上了榻,把她拥入怀中,共看一本书。
墨兰翻书的手一顿,仰头问和自己紧贴着的人。
“鹦鹉你只买了一只。”
梁晗骨节分明的手,把墨兰没翻过去的那一页,给翻过去,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丝。
“你觉得一只鹦鹉孤单,我明天再给你买一只公的鹦鹉,正好配一对,他们生的小鹦鹉,可以给我们的孩子玩。”
墨兰捏捏他的耳朵:“不是,我是担心你只给我带东西,母亲心里不高兴。”
梁晗疑惑的挑挑眉,把墨兰手中的书拿到自己手里,不然她手该酸了。
“母亲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二哥也常常给二嫂单独带礼物,我也没见母亲不高兴过。”
“嘶~”
梁晗刻意忽略耳朵微微的刺痛,和怀中人那双似湖水般清透的眸子对视,反问一句。
“娘子,觉得我说的不对。”
墨兰坐起身,把脸搭在梁晗的肩膀上,缓缓开口。
“要是我们的儿子,以后娶了媳妇,就把我们两个甩在脑后,只记得给媳妇带礼物,你会怎么办。”
梁晗面露凶光,脱口而出道:“自然是把不孝子捉到祠堂,狠狠打一顿板子。”
随即他反应过来,捧起墨兰的小脸,狠狠啄了一口,叹道。
“墨儿,你真是我的宝贝疙瘩。”
他说着还想深吻,墨兰羞恼的推开他的脸,提醒道:“现在是白天。“
刚刚服侍的几个丫鬟,在两人上塌后,便默默退了出去。
梁晗追着墨兰的唇,细细亲吻,嘴里含糊着说道:“我们不喊,她们不敢进来。”
………………
第二天神清气爽的梁晗,便买了一对画眉鸟回来,送给了母亲吴大娘子。
吴大娘子果然很高兴,母子俩又聊了好一会。
她嘱咐儿子多去舅舅家走动,她的娘家,累世官宦,能人辈出,给梁晗的助力远比永昌伯爵多。
梁晗自然应是,有资源不用那是傻子。
家中的政治资源大哥用了不少,等到自己就剩下些残羹剩饭了。
没办法,之前只有大哥有出息,永昌伯只能把所有的资源往他身上砸。
后来梁晗出息,跟父亲关系又恶劣起来,因为他帮着二哥争爵位。
可这爵位,无论是按照规矩还是礼法,就该是二哥的。
大哥仗着他母亲宽仁,从前占了多少便宜。
现在他还想成为梁府的当家人,真是痴人说梦。
上辈子大哥就没有做到,这辈子也做不到。
梁晗走后,吴大娘子逗弄着笼中的画眉鸟,跟着身边的侍女感叹道。
“我这个小儿媳真是个聪明人,比我的小儿子会哄人。”
“有她陪着梁晗,我也能放心了。”
侍女正给吴大娘子扇着扇子,脑子一转,试探性的问。
“大娘子是说,这对画眉鸟是六夫人指使六公子送来的。”
吴大娘子放下手中的鸟食,悠悠说道。
“可不是这样,我这个小儿媳啊!”
“我以前倒是没看出来,她原来是个拿捏人心的高手,跟宁远候的小秦氏有的一比。”
“不过她比小秦氏傲的多,除了她对她好的人,大多数人,她懒得费心思。”
“所以才显得她脾气不好,要是她想对一个人好,那真是再贴心不过。”
侍女倒是没觉得,不过还是附和道:“大娘子说的对。”
吴大娘子接过她手中的团扇,自己扇着。
指挥着侍女,让她们把画眉鸟挂在廊下。
毕竟是小儿子用心选的礼物,她还是很喜欢的。
*
盛府,林小娘因为盛纮歇在葳蕤轩,心情不好,大晚上的带着雪娘到花园里闲逛。
没想到看见如兰和一个男子拉拉扯扯。
林小娘心里一惊,死死的捂住周雪娘的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花园。
回到林栖阁,林小娘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小声嘀咕道。
“五姑娘胆子也太大了,还敢大晚上的私会外男。”
林小娘抬步想去寻盛纮,随即她又停下脚步,拍着自己的胸口,喃喃道。
“这件事得瞒的死死的,五姑娘私会外男,这事要是传出去,我的墨儿还怎么做人。”
林小娘说着还哭了起来,这次可不像以前在盛纮面前假哭,而是哭的真心实意。
周雪娘给林小娘倒了一杯茶,面色激动。
“小娘,这事我们该怎么办?要是操作的好,林栖阁是不是能压在葳蕤轩头上。”
林小娘擦掉眼泪,眼神发狠:“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告诉主君。”
她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找盛纮,免得惹的有心人猜测。
林小娘只能等盛纮第二天来的时候,悄悄跟他说了这件事。
盛纮听她说完,一下子跳起来,冲林小娘低声吼道。
“你乱说什么,如兰这孩子虽然性格冲动,可也是个好孩子,怎么会做出这等要命的祸事。”
林小娘转过身,背对着盛纮:“主君要是不信,可以亲自去查。”
“反正看两人那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总会有下一次,主君一定能找到抓个现行。”
盛纮指尖颤了颤,强撑着姿态说道。
“我会去查的,这件事你和周雪娘不要说出去。
林小娘转过身,眼中泪光闪闪,哀泣道。
“主君真是小看我了,此事要是传出去,我的墨儿还怎么做人,恐怕只能去投江了。”
盛纮看她哭的这般可怜,心顿时软了几分,坐到她身边,安慰道。
“别哭,此事我会去查。”
林小娘把头埋在盛纮怀里,重重的点点头。
她知道盛纮看重盛家名声,这事他一定会处理好的。
林小娘虽然不会盼着葳蕤轩好,可她也不希望葳蕤轩是这么不好法。
*
三天后,盛纮站在假山的阴影处,听着如兰和一个男人开心的说话。
脸顿时黑成了墨汁,他心里地最后一丝期望也破灭了。
这两人见面的次数也太频繁了,怪不得会撞上霜儿。
盛纮闭上眼,挥挥手让冬荣带着几个签了死契的下人,把两人抓住。
如兰被抓的时候还挺不服气,正准备喊人帮忙。
看到盛纮从假山后出来,她抖了抖身子,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文炎敬也低着头,他脸上带了点惊讶,却没有害怕之色。
成败再此一举,他觉得,以如兰对自己的感情,嫁给自己问题不大。
本来盛纮曾暗示过自己,把他的四女儿许给自己。
不过四姑娘很快订了婚,盛纮此后闭口不提这事。
不过他似乎对自己有点愧疚,还允许自己住在盛府,这不就给了自己机会。
*
葳蕤轩
盛纮撑着头坐在上首,王大娘子和如兰跪在地上抱头痛哭。
至于文炎敬被灌了迷药,关在了柴房中,多次私闯人家的内宅,打死他都不为过。
王大娘子握紧如兰的胳膊,声音焦急,嘴里还起了水泡。
“如儿,快跟你父亲说,你只是一时糊涂。”
如兰挺着背,神色坚定:“我心悦敬哥哥,我就要嫁给他。”
盛纮怒气上涌,冲过来要打如兰:“你母亲真是把你惯坏了,做出这等丑事,还有脸提要求。
王大娘子忙起身,死死的抱住盛纮,不许他打如兰,嘴里哭求道。
“主君,如儿还小。”
盛纮火气降下来,挣开王大娘子,怒视着她。
“她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哪里还小。“
王大娘子的头更低了,如兰倒是直挺挺的跪着。
这时冬荣走进来,恭敬的递给盛纮一摞信。
“这是从文公子和五姑娘的住处搜出来的。”
冬荣说完,看到主君的示意,恭敬的退了下去。
盛纮翻开一封信,看了几行字,瞬间觉得牙酸。
怎么都是盛家的女儿,如兰和墨兰差那么多。
墨兰对未来的夫君,唯一要求就是好看,还说,要是夫君不好看,她的日子过不下去。
他觉得墨兰太过矫情,只要想过,日子就过的下去。
所以动了把墨兰嫁给文炎敬的心思,文炎敬心机学识都不差,未来的前途光明。
至于脸,脸又不能当饭吃。
盛纮一言难尽的看了眼如兰,文炎敬长的这般丑,哪里有勾引女人的资本,难道就凭这几首酸诗?
盛纮把信件递给王大娘子,瞪了如兰一眼,对着她说。
“幸好这事发现的早,知道的人也不多,不然为父直接勒死你算了。”
如兰闻言哭的更伤心了,王大娘子有些恨铁不成钢,没有阻止他骂人。
盛纮转头对翻看信件的王大娘子,嘱咐道。
“如兰要不要嫁给文炎敬,三天内,你给我个准话。”
“文炎敬到底是举人,关太长时间不好。”
王大娘子像一只护崽的母鸡,烦躁的揉搓手中的信件,恨声道。
“文炎敬私闯内宅,活该打死了了事。”
如兰忙抬起头,辩解道:“母亲,不关敬哥哥的事情。”
王大娘子顿时气的脸色发白,走过去狠狠拍了一下如兰的背。
如兰被打的一个趔趄,她爬起来,抱紧王大娘子腿儿,让她放过敬哥哥。
王大娘子气的额角的青筋直跳,想再打如兰几下。
看到她满脸的泪水,又下不去手,反而把自己给气哭了。
盛纮看着这一场闹剧,强忍着踹如兰一脚的冲动,对王大娘子说道。
“我们打死文炎敬用什么理由,强闯内宅?用这个理由,盛家的女眷的名声还要不要。”
“再说,如兰和他私下来往的信件,谁知道他有没有私藏下几封,用来威胁我们。”
王大娘子身子一僵,她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如兰听到文炎敬没危险,无声的放开了王大娘子的腿。
她想反驳,敬哥哥是一个正人君子,不会做这个无耻的事。
不过她现在也不敢说,父亲母亲现在状态太可怕了,她害怕两人在打自己。
盛纮跟王大娘子说了自己的意思,要不要嫁给文炎敬,尽快做决定。
人关不了多长时间,只要不打死文炎敬,文炎敬不会跟盛家鱼死网破。
他求的是富贵助力,而不是结仇。
*
王大娘子磨破了嘴皮子,如兰死活要嫁给文炎敬。
华兰特意回来一趟,也没有劝动如兰。
王大娘子和华兰都很无奈,王大娘子是坚决不同意如兰嫁给文炎敬。
文家只有几亩可怜的田地,家里既没有庄子也没有铺子。
文炎敬要是和如兰成婚,不止要盛家提供助力,还要如兰拿嫁妆供养他。
如兰看王大娘子不同意,绝起了食。
王大娘子刚开始还不以为意,小女儿没毅力,她也知道。
没想到,如兰直接绝食了两天。
王大娘子还能怎么办,只能妥协,总不能看着亲生女儿去死。
如兰和文炎敬如愿了,可盛家其他人却不开心。
尤其是王大娘子,看到女儿的笑脸,嘴里跟吃了黄连一样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