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嬷嬷的课很快上完,墨兰也注意到明兰看自己的眼神冷了许多。
对于此事,她并没有过多在意,这辈子,明兰的怀疑也只能是怀疑。
盛纮觉得姑娘们整日呆在闺房里也不自在,所以让几个姑娘重新回了学堂上课。
梁晗时隔多日,再次见到墨兰,眼神粘在她身上撕都撕不下来。
没想到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扇屏风,挡住他看墨兰的空隙。
他抬头一看,发现是盛长枫把屏风推过来的。
梁晗恋恋不舍看了眼,屏风上面那道纤细的背影,才回头,对着盛长枫讨好的笑了笑。
盛长枫没说话,只是指了指眼睛的位置,示意他克制一点。
梁晗笑着点点头,看起来乖巧的不得了。
盛长枫满意了,转过去继续看书,墨兰前几天看了自己的文章,直接把自己的文章批的一无是处。
说自己的文章完全是个花花架子,内容空洞,没有实质内容。
盛长枫很想对墨兰说,你看看齐衡的文章,就知道我的文章也是有实质的。
不过他把这话咽进了肚子里,刚上学那会儿,墨兰就很讨厌小公爷,越长大墨兰似乎越讨厌齐衡了。
完全不像如兰和明兰两人,会被齐衡的美色所迷。
庄夫子捋着胡子:“今日我们讨论“立嫡”还是“立贤”。
此话一出,学堂上更安静了,凡是生活在汴京的人。
谁不知道,朝堂上邕王和兖王之争越来越白热化。
众多人家都被卷了进去,在学堂上,讨论这个问题,是否有些不妥。
盛长柏跟庄夫子的意思,庄夫子却说,只在学堂上讨论,他们又不传出去,没有大事。
既然如此,大家纷纷表达自己的意见。
盛长柏支持立嫡,盛长枫支持立贤,两人还为此辩论起来。
如兰也加入立嫡的阵营,帮着盛长柏说话。
齐衡则是立嫡的坚定拥护者,还说不能坏了规矩,话里话外有些看不起庶出的意思。
听的墨兰想往他头上泼墨水,齐衡这人情商真低。
梁晗翻了一页书,慢条斯理的说道。
“小公爷,等你以后有了庶子,我一定把这些话一字不落讲给他听。”
“……………”
齐衡嘴巴,突然抿的紧紧的。
顾廷烨笑着打圆场道:“梁六,齐衡不过随口说说罢了。”
梁晗看了眼屏风,没有再说话,他不想墨兰面前,表现出自己刻薄的一面。
不然他非得再说齐衡两句不可,他和明兰纠纠缠缠不关他的事情,他也不关心。
偏偏他对墨兰也起了心思,幸好墨兰不搭理齐衡。
梁晗的心里才不冒酸泡泡,可以和齐衡维持着虚伪的体面。
庄夫子看墨兰、明兰和梁晗都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笑着让他们说说自己的看法。
梁晗站起身,目光不自觉飘向墨兰,清越的声音在学堂中响起。
“其实立嫡还是立长,我们讨论的再多,都没有用,最终还是要看当权者的心意。”
庄夫子示意他坐下,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没人想听大实话。
看庄夫子看自己,墨兰站起身,神色淡然:“我和梁晗的意思一样。”
梁晗眼中迸发出奇异的色彩,他们思想一致,就该是天生的夫妻。
明兰则秉持着谁也不得罪,说了一番当纯臣的话。
这话太过“正确”,也没有人反驳。
*
下课后,学堂里只剩下墨兰和梁晗两人。
梁晗把如兰的书桌和墨兰并排对齐,坐到了如兰的书桌上。
他也不打扰她,一边完成着手中的策论,一边等着她完成课业。
墨兰揉了揉酸痛的手腕,马上要科考了,庄夫子布置的作业多了很多。
感受到手腕上灼热的视线,侧头一看,梁晗正盯着自己的手腕咽口水,她拉下袖子,正好挡住自己的手腕。
梁晗略有些可惜的收回自己的视线,从怀里拿出一根白玉簪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第一次做,手艺不精,以后我给你做更好的。”
墨兰接过玉簪仔细观摩,这玉簪玉质极好。
不过上面只雕着一对圆珠,不过打磨的极为光滑,一看他就是用了心。
抬头对上他满含情谊的眼睛,心蓦得一软。
从自己的书箱里,拿出一个荷包,再加上自己新做的薄荷雪松香递给他。
这是林小娘特意嘱咐的,她本来不想送,现在却觉得送给他正好。
梁晗眼睛一亮,接过东西,似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这是你亲手做的?”
墨兰含笑摇摇头,注意到他瞬间低落下去的情绪,指着香料说道。
“香料是我亲手调制的,至于荷包,上面的蓝色穗子是我编出来的。”
“荷包不是我绣的,我的绣艺不好,实在拿不出手。”
梁晗双眼一瞬间亮的吓人,他兴冲冲的把这荷包挂在腰间,旧荷包被他随手丢在桌子上,温声安慰她道。
“这世上的人,没有人能事事做的完美,是人总会有缺陷。”
墨兰单手撑着下巴,看向书桌上的花。
“谢谢安慰,不过我并不会因为刺绣不好而感到难过。”
梁晗尴尬的摸着后脑勺,刚刚他的话,似乎并没有让墨兰开心,估计她还有点无语。
失策失策!
墨兰起身,跟梁晗道了别,就离开了学堂。
回去的路上,齐衡突然从假山后面窜出来,挡在她面前。
墨兰眉心微微蹙起,拉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云栽,冷声提醒道。
“小公爷,人吓人吓死人,更何况被吓到的人还没有药医治。”
齐衡感觉面前的墨兰浑身冒着冷气,心里生出几抹退缩之意。
不过想到梁晗看墨兰的眼神,他又生出了几分勇气。
“四妹妹,梁晗不是一个好的结婚对象,这门婚事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墨兰都被这人给气笑了,冷笑着反问。
“梁晗不是好的结婚对象,难道你齐衡就是?”
齐衡猛地往后退一步,避开墨兰的视线,犹犹豫豫的道。
“四妹妹,我不喜欢你。”
墨兰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她当然知道他不喜欢她,他和明兰的事情,只要长眼睛的都能看出一点苗头。
齐衡深吸了口气,望着墨兰这张如明月生辉的脸,继续说道。
“永昌伯爵府的庶长子和嫡二子为了爵位,这两年争的不可开交。”
“他们府里这几年乱的不得了,你嫁过去,要面对的麻烦事太多了。”
墨兰还没来的及说话,齐衡就被人踹到了地上。
她仔细一看,是气红了眼的梁晗,看他还要上前打人,齐衡的小厮不为挡在齐衡身前。
梁晗提起不为的领子,把他甩在远处。
阿达上前,死死的按住不为的身体,不让他乱动,至于少爷,他一点不担心他的安危。
少爷这几年不止读书进步飞快,每日晨起还要练武。
不过少爷于练武一道实在没天分,除了练了一身硬邦邦的肌肉外。
武艺着实不怎么样,不过他打齐小公爷,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齐衡看着冷眼看着他的墨兰,咬牙坐起来,怒瞪着梁晗,质问道。
“你凭什么打我?”
梁晗视线转向墨兰,见她没有阻止的意思。
心中顿时像吃了蜜糖一样甜,雄赳赳走过去,结结实实又打了齐衡一番。
不过他还有理智,齐衡的的伤,只要在床上躺几天,就好了,不会影响他的科举。
齐衡最终是被盛府的下人和不为抬上马车的。
*
寿安堂,盛老太太坐在上首,盛纮穿着官服坐在她的下首,墨兰站在厅中央。
盛纮指着自己下首的椅子,对着墨兰说道:“坐下吧,上了一天课你也累。”
等墨兰坐下,他的视线转向上首的盛老太太,恭敬的问道。
“母亲,您把我和墨兰都叫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盛老太太没等到墨兰先开口,只好说道。
“齐衡今天在盛府,被人打的动不了。”
盛纮一下子站起来,震惊的喊到:“谁敢打齐小公爷?”
看盛老太太看墨兰,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不是长枫吧!”
话音刚落,他自己就推翻了这次猜想。
“不会,他平时都捧着齐衡,没这个胆子打他。“
墨兰看向盛纮:“父亲,是梁晗。”
盛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紧皱着眉头。
“梁晗我看他平时很稳重,这次怎么会这么冲动,有些事好好说不就好了,没必要动手啊!”
“这马上要科考了,要是齐衡参加不了考试,永昌伯爵府和齐国公府可是结死仇了。”
墨兰站起身,坚定的说道:“齐小公爷他该打,即使梁晗不动手,我也会动手。”
盛老太太和盛纮同时看向墨兰,都在猜测,齐衡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惹的墨兰这么生气。
墨兰把今天的情况,一字一句的跟他们说了。
盛纮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他黑着脸拍拍桌子。
“打的好,齐衡我看他也算相貌堂堂,他怎么能做出拆散人婚约的缺德事。”
“他要是在这,我也得打他一顿。”
墨兰知道,盛纮也就说说而已,要是齐衡在这,他真没那个胆子打他。
盛老太太也无话可说,墨兰讨厌齐衡她一直都知道。
她还以为今天这事,是她挑唆梁晗欺负齐衡。
没想到齐衡做出这般蠢事,这样的话,他挨打一点也不冤。
齐家估计也没脸,找盛家和梁家的麻烦,不然此事闹开,齐衡的名声估计也毁的差不多了。
齐家,平宁郡主给儿子喂完药,来到外间,催促齐国公。
“快点,我们要去永昌伯爵给衡儿讨一个公道。”
齐国公转身背对着平宁郡主,干脆利落的拒绝道。
“要去你去,反正我是没脸找上梁家。”
平宁郡主挑挑眉,听出丈夫话里的恨铁不成钢,吩咐侍女把跪在外面对不为叫进来。
因为伺候不好主子,导致齐衡受了伤,平宁郡主让他在外面罚跪。
等不为说完齐衡挨打的原因,平宁郡主张了好几次口,就是说不出去永昌伯爵府的话。
去了怎么说,我儿子想毁你家梁六郎的婚约,结果被梁六郎打了一顿,你得给我们一个交待。
这话她即使脸皮在厚,也说不出口,更何况她脸皮也不厚。
最后,平宁郡主只能挥挥手,让不为继续去外面跪着。
晚上,平宁郡主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成功把睡着的齐国公吵醒了。
他闭着眼睛问道:“忧心衡儿的身体。”
“不是,太医说,衡儿的身体没有大问题。“平宁郡主睡不住。
她坐起身,推了推齐国公的胳膊:“衡儿是不是喜欢盛家四姑娘,才想着毁………挑拨盛四姑娘的婚事。”
齐国公顺着平宁的思路一想,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他瞬间不困了,坐起身,借着微弱的烛火注视着妻子,良久,他摇摇头,十分肯定的说道。
“应该不喜欢,衡儿要是喜欢,他早就闹着娶盛四姑娘了,怎么会等到现在才行动。”
还有一个原因他没说,或许是妻子太过强势的缘故,儿子本能的不喜欢强势的女子。
盛四姑娘,他也听平宁说过几嘴,这姑娘,性子也强势,所以衡儿根本不可能喜欢盛四姑娘。
平宁郡主思索片刻,觉得丈夫说的对,再加上盛墨兰已经订了亲,只要她脑子正常,就不可能和自己儿子有什么。
梁晗的书房,他拿出墨兰送他的香,珍惜的往香炉放了一点。
随后陶醉的闭上眼,闻着鼻炎萦绕着薄荷雪松的味道,仿佛他真的在雪松林中漫步。
阿达心里着急,看主子这般悠闲,鼓起勇气问道。
“少爷,今天的事,我们是不是该给大娘子说一下。”
梁晗睁开眼,淡淡看了一眼阿达,随后心情颇好的摸着腰间的香囊。
“不用,齐国公没胆子找上门,他们还指着齐衡科举成功,未来出人头地,把齐国公的荣耀延续下去。”
“平宁郡主为齐衡苦心打造了第一美男公子名声。”
“引的汴京城高门贵女以嫁给他为荣,她怎么会主动为齐衡的名声添上污点。”
阿达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偷偷瞟了眼,主子明显没有齐小公爷帅气的脸。
他合理怀疑,主子是嫉妒齐小公爷的脸。
小公爷能成为汴京城第一美男,虽然有点水分,但真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