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4章#
虽然她动作很温柔，语气也很温柔，但是那种不容置疑的态度就是让沈妄没来由的心里慌。
一向很准的直觉在这一刻忽地失了效。
“你已经有答案了？”
他有些意外。
但由于判断不出他要接受的是好结果还是坏结果，沈妄选择了逃避:
“一定要现在说吗？”
金发少年试图转移少女的注意力，“刚刚三哥跟我说有款你期待了好久的新游戏发售了，我的电脑在楼上，要不我们去试试？”
他的手臂甚至都已经松了力道，不打算阻拦少女的离开。
可这次却变成了少女把他拽得很紧，不允许他躲避他的眼神。
少女也不着急开口。
就那样安然却又强势到无法避免地望着他。
沈妄很快又想到了其他的理由。
只是无论他说什么，少女都没有任何的应答。
在这样专注的目光下，沈妄知道——
他躲不过了。
于是金毛小狗乖顺地低下了头，长而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一只手抬起轻轻搭在少女的指尖之后，又不敢用力，只能低声喃喃:
“姐姐……是打算不要我了吗？”
“是也不是。”
他得到了这样的答案，悠悠抬起了眸。
面前的少女仰起头，目光好似落在他身上，又好像看的不仅仅是他。
“你应该也清楚。”
“‘家人’这两个字已经不足以用来简单描述我们的关系。”
金毛小狗心脏一紧。
她刚刚给自己的所有承诺都是基于“家人”这个前提条件的。
如果这一层关系被她否决了，那他们……
是不是也会归为过路人？
沈妄紧皱着眉，手指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温柒柒的手腕，眼尾悬上了一片令人心疼的赤红。
薄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又怕会漏过少女下一句话，只能眸中氤氲着雾霭，小心翼翼地望着她。
温柒柒受不了这种受伤的眼神，生怕自己会心软，干脆抬手覆在了对方乌黑湿润的眸子。
没敢压得太紧。
但她还是感知到了那根根分明的浓密睫毛不安地在她手心里轻轻颤动。
“沈妄。”
她叫了他的名字。
“嗯。”
他很轻很轻地回应她。
少女顿了顿，再开口时直言不讳:“我想跟你说的是——”
沈妄绷紧了神经。
“可能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不是断绝关系，也不是老死不相往来，而是一句很官方的……
说明？
被压着双眸的少年微微歪了歪头。
“就算我可能之后改变主意了，我和你之间也不该有个光明正大的结果。”
“更何况我现在给不了你任何承诺。”
“也做不到在其他兄弟面前偏袒你。”
少女的语气有些沉重:“其实不止是你，其他人我接下来有时间也会找他们说清楚的。”
“所以沈妄，你应该站在你的角度好好思考一下，这个世界还是蛮大的，虽然我们目前被拘泥于一方寸土不得善终，但万一以后我们有机会去尽情享受自己的人生呢？”
她后来的话沈妄没太听。
只听到她最后的结论是让少年回到自己的世界里热烈燃放，而不是把感情停留在她这样一个注定与他无果的选择上。
温柒柒毕竟经历过很多次循环。
不得不说，她提出给的未来设想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确实是沈妄一直想要的。
说走就走的旅行，放肆恣意的人生，挥洒汗水的球场，万众瞩目的荣耀。
说不心动是假的。
可温柒柒漏掉了一个关键的前提条件。
这就使得所有的畅想成了一个毫无意义的空。
人生是旷野。
有你在身边我才会……有欢，有喜，悲，有愁，活得像个真正意义上的人。
可如果没有你……
旷野不过是孤独百年最后的坟墓。
他，心甘情愿受囚于她。
于是面对温柒柒的提议，沈妄只是低低地问了一句:“姐姐原本的人生规划里……有我么？”
温柒柒还没回复，他就自己补上了一句:“不带有任何多余感情的，就像我们小时候每天都在一起的……那种存在。”
“在姐姐设想的未来里，我……有陪在你身边吗？”
温柒柒认真地思索了下。
随即点了点头。
又意识到沈妄现在被他蒙着眼睛，可能看不见，刚打算开口给他一个答案，金毛小狗就忽地笑了:
“那就够了。”
“嗯？”
少年躁乱的情绪回复了平稳，他没有去拉少女覆在他眼睛上的手，而是悄然摸索着按了按她另一只手的指肚，语气轻松了很多，“姐姐你不需要想那么多。”
“身份，结果，对我来说都没有那么重要。”
“你说的那些弊端，我也很清楚。”
“让你为难，让你不知所措，让你还要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为我设想，是我的错，而不是你的。”
“是我执意越矩。”
“是我明知道你可望不可即哪怕飞蛾扑火也还是想要得到你的注意。”
“姐姐……”
视线受阻，少年还是一点一点凑到温柒柒面前来，他停顿了下，似乎是判断温柒柒的方向。
对方正好轻“嗯”了声回应他，他也就顺着声音的方向贴上去亲吻了下少女的唇角。
这次的少女没有躲开。
“现在在包括未来的所有后果，我都是自愿承担的。”
“所以你只需要……”
“毫无负担地……”
少年炽热的吻碾着少女的理智，他不急不缓地推进着，期待着，引诱着。
“及时享乐。”
模糊嘶哑的声音落进耳垂，滚烫着灼烧了失控的温度。
不可避免地，“及时行乐”四个字像是蛊惑人心的魔咒，又像是允许少女不顾任何结果可以任意妄为挥霍沉沦的许可，悄然再度敲响了那道尘封的铁门。
敲门人语气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带了点坏意:
“况且……”
他喘着气，抬起的眸子亮晶晶的，其内的欲念暗潮涌动，“姐姐你不是已经接受了六哥么？”
吃醋小狗咬的很紧。
“那多我一个也不算多吧？”
温柒柒眯起眸子，推了推他的脑袋，“跟谁学的歪理。”
“这不是沈家的规训么。”
沈妄在她颈侧间轻嗅了两下，缓缓吐出口热气，声线喑哑，“喜欢的，就是要又争又抢才好。”
“如果已经被对方先下手为强……”
少年倾身过来，方便少女搂紧了她的脖子，啃咬下她的耳垂，听着她唇角控制不住地溢出两声娇俏的呜咽，沈妄没收住笑，“那就多下点功夫，让她看清楚……到底谁会让她更满意。”
少女的眸光泛着潋滟，被他勾得有几分失神，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哼笑了声，“老爷子可没教过你这样的道理。”
“嗯。”
沈妄补了一句：“实在是太喜欢姐姐了，自己领悟的。”
温柒柒骂了他一句不害臊，还是受不太住两人这么光天化日下黏黏糊糊地，又推了推小狗让小狗起来。
想不通。
她明明是来决绝对方告知对方是没什么希望能达成什么成果的。
怎么反倒是被对方粘得更紧了些呢？
不过剩余的事情怎么发展，温柒柒倒是稍稍的没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了。
话她也说清了。
他放弃这段畸形关系后能得到的将来她也说了。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头铁地义无反顾地选择自己......
温柒柒倒是没了再把人推开的想法。
只是有几分疲惫，依在小狗肩膀上重重呼吸着。
沈妄不知道她又有了怎样的情绪，蹭了蹭她的脑袋。
被她抬手扒拉开。
“姐姐。”
他轻念着。
“我很乖的。”
沈妄自我推荐，“我会藏好我们的关系，不会让其他人发现的。”
温柒柒抬抬眼，感觉这几个字越听越不对劲。
“我会悄悄地，偷偷地......让姐姐你满意的。”
“所以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
金发少年侧头轻轻吻了吻少女的发梢。“都不要丢下我。”
“无论什么原因什么理由......”
“你丢下我一人......”
我都不会松手。
哪怕我们走散了。
姐姐。
我也会在人群中再找到你。
—
既然从身边人这里不能获取到更多有用的信息，温柒柒把主意打到了学校的档案室里。
按理说写生社团的名声能闹到让沈妄萧潜，甚至是端木云策都有一定的耳闻，那档案室里应该也有相关的文字记载。
然而……
“不应该啊……怎么会一丁点相关的信息都没有呢？”
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少女略显疲惫的脸上，她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一连串代码在屏幕上飞速滚动。
十分钟后，她重重地靠在椅背上，低骂了声:“狗剧情，藏得这么严么！”
“我就不信今天翻不出来点蛛丝马迹了！”
少女轻吹了下垂落下来的碎发，打算趁着距离下午那节课还有段时间再接再厉。
“汪汪！”
手机这时候响了两声，有消息进来了。
“……”
听着这个根本不属于自己手机预设的提示音，温柒柒皱了皱眉，侧头瞥了眼被她丢在床上的手机，又收回了目光。
不用猜也能想到，肯定是萧潜那个神经病刚才用她手机植入病毒的时候顺便给她换了个这么……
羞耻的铃声提醒。
温柒柒忙着调查晚上的活动，没有理会他的消息。
对方似乎也能感知到她的烦躁，消息只是响了两声就没了动静。
再之后，是温柒柒继续用自学的黑客技术在圣斯利亚贵族学院的档案馆里翻来找去。
也不是完全没有头绪。
温柒柒能从中查到一些部分资料被移除的痕迹。
眼眸一亮，她尝试能不能复原。
可……
圣斯利亚贵族学院毕竟是京都最负盛名的顶级学府。
他们滴水不漏的网络安全系统据说是由国际顶尖安全团队打造的，每年投入的维护费用足以买下一栋豪华别墅。
以至于攻克它的难度，比她想象的要棘手得多。
她的程序刚刚触及核心数据库的边缘，警报机制立刻启动，屏幕上骤然弹出鲜红的警告框——
「非法访问！系统已启动防护协议！」
只不过这样的警告对于温柒柒来说并不为惧。
虽然有被系统反追踪程序标记Ip的可能性，但少女仍旧神色平静地敲出一行行代码极速拦截系统的封锁。
弹窗一个接着一个飞速弹出，又在少女指尖敲动下又迅速湮灭消失。
旁侧的进度条在少女的守护下缓缓涨动着。
——10％。
警告的消息越来越频繁。
——20%。
警告的内容已经从尊敬的语气转为气急败坏的警示诅咒。
温柒柒哼笑了下。
维护网络安全的程序员还有点自己的小脾气呢。
——25％。
太高强度的集中注意力让少女纤细的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如蝶，残影连成一片虚白的雾。
——30%。
红色进度条吞噬蓝色防线的速度降了下来，但依旧还在以肉眼可见的趋势节节攀升着。
而此时的少女态度才稍微认真了些，左手小指随意地勾过耳后碎发，另一只手已然眨眼间完成了三次密钥覆写。
屏幕警告框闪烁的速度越发频繁。
34%，35%，36%……
一个熟悉的名字忽地在密密麻麻上千条数据中一闪而过。
紧接着，即将崩溃的安保防火墙倏地绽开蛛网般的荧光纹路，将红色浪潮生生截停在37%的位置。
对面显然被她逼得急了，已经启动了最高防卫。
连带着的还有不断反扑回来的代码狂潮，试图以这种以多胜少的方式终结温柒柒的罪行。
眼看着屏幕都跟着闪烁了两下，少女却连眉头都没有皱起来一下，只是慵懒地眯起眸子，在指令行缓缓敲出一串近乎暴力的指令——
**bypass. Execute. override.**
系统顿时卡顿了一秒。 ，屏幕瞬间被纯黑吞噬。
除了温柒柒的电脑受到影响之外，圣斯利亚贵族学院安保防御总部的电脑也都集体停顿了这么关键的一秒钟。
无论怎么强制启动，也没有一台电脑有所反应。
待电脑界面重新恢复到正常时，那个让他们拼死拼活阻拦的黑客……
已经带着他们47%的机密文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