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8章#
少年的呢喃声太低，以至于被他整个人压过来快要断气的温柒柒根本没能听清他的这句话。
倒是听清了他下一句抱怨：
“别擦了......眼泪都被你抹匀了，虽然眼泪是精华......但咱家应该也没有穷困潦倒到让姐姐你这么糊弄我吧？”
温柒柒：“......”
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手指到底都抹过什么地方的温柒柒蹭地一下就咬牙切齿地要把少年松开。
【天杀的这个破坏气氛的坏孩子！】
可是就算松手了少年也没能从她身前离开。
反倒是温柒柒被他反手捞进了怀里，搂得很紧。
他的语气低低的，还带着点委屈的鼻音：“今天本来就受伤了，你现在还打了我一巴掌......”
只提结果，完全不提过程。
沈妄要么不吱声，一吱声就给温柒柒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少女气呼呼地回应：“还不是你——”
可对于少年的“罪行”，她又羞于启齿难以复述，只能气得重重哼了声，别过了头。
而沈妄也知道她气不过，但还是蹭着蹭着她的头，继而停留在她的耳边。
潮热的呼吸让少女不适应地蹙了蹙眉。
刚想开口让他到此为止，旋即就感受到了温热的潮湿感在她的耳垂上轻轻带过，紧接着就是用了些狠劲的咬了一下。
“嘶——”
少女倒吸了口气，双腿被这一下刺激得不自然地发软，险些就要站不稳，“沈妄！”
偏偏她还要逞强地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殊不知她每时每刻每个瞬间的小表情小动作都被少年尽数看在眼里。
“姐姐太坏了。”
他把她用来说他的词汇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热气在耳廓上不紧不慢地滚过，少年嗓音低哑撩人：
“挑逗我之后就要把我丢下......”
话音未落，少年的舌尖轻轻舔舐着少女被他故意咬红的耳垂。
温热。
湿润。
混着让人脸红心跳的吞咽声。
“真是太过分了。”
温柒柒颤了下，本能地抬起了手。
而沈妄也在这时候抬手以更快地速度交握住了她的手。
金发少年的手掌温热而有力，掌心与她的掌心贴合，十指不动声色地交缠上她的，扣得很牢。
在她开口之前，他迅速展开了下一个话题，轻声询问：“那下次......”
“我想找个雨天。”
“什、什么？”
温柒柒的思维明显没跟上他的节奏，只是随着他的话不自觉想到了阴雨连绵雨声接连不断砸在窗户上的场景。
然后。
她听到他低笑了下，气息扑在她的颈边，语气有点坏：
“姐姐你太容易害羞了。”
“但如果是在雨天的话......”
沈妄故意引导着她畅想，语调变得缱绻而暧昧：“雨声会遮掩好一切。”
比如，我们之间不该有的沉沦。
比如，被世人唾弃着称之为“禁忌”的罪恶。
再比如......
姐姐你不想承认不想承担不想多花心思的欲念......
如果这些都是发生在雨天的话。
那么在瓢泼大雨的冲刷下，它们都会变成隔日的消散不复。
不会让你为难，不会让你怯懦，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多余的烦恼。
我们只需要在雨声充斥在耳边盖过心跳声的那一刻，随心所欲就好。
金发少年的提议是有效果的。
尤其是在他的有意引导蛊惑下，温柒柒脑海里真的勾勒出了这间房间在某个阴沉雨天迷迷蒙蒙的窗帘随风摇动，影影绰绰的两个身影交叠在窗前的模样。
【......】
旖旎的画面替代了让她久久难释怀的昨夜的场景。
不过片刻，少女就脸红耳赤地听不进去沈妄任何话了。
在他稍稍松了些力气之后，她立马就跟个全身蛮劲的小兔子一样“嗖”地一下跑得飞快。
甚至都没有跟他再说上一句话。
就迫不及待冲下楼了。
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沈妄垂着眸子独自站了一会儿。
半晌，他抬手擦了擦唇角。
继而转身走到了镜前。
外面风和日丽，没有狂风暴雨，也没有能实现他荒唐一梦的意外。
有的只是刚刚为了牵扯住温柒柒而不小心崩开的后腰上的伤口。
这倒不是今天留下的伤口。
是前几天由于温柒柒的突然消失而情绪不稳，又跟兄弟几人起了争执，斗着斗着自然就挂了彩。
当时他也没什么心思处理。
也就导致了这道伤口脆得很，他都没怎么用力就扯开了。
他之所以没有再继续激进下去，也是因为这道伤口。
他了解温柒柒。
如果是被她发现了这道伤的话，对方无论多担心他会对她有不轨的心思，也会坚持留下来给他上药的。
也有可能会因为他的示软乞求，而勉强答应他所有无礼的需求。
其实只要他给她看着伤，再讨好地引诱她，他们之间会比刚刚的拉扯进度简单快速很多。
但......
他不想。
他不想温柒柒对他的任何情绪，掺杂着名为“可怜”的原因。
这种法子求来的喜欢，不是真正的喜欢，而是......
施舍。
看他可怜，看他痴情一片，看他痛不欲生又受了伤，所以心软，所以心疼，所以不甘不愿也同意他。
......这和强迫她喜欢自己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装可怜可以是他的手段，但不能是他唯一的出路。
沈妄看了眼镜中略显得有些狼狈的自己，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他想.......
她看向自己的目光能是与自己相融相交的同类的妄想欲念，而不是因为他受伤后的担忧委屈成全。
哪怕他明知道少女就算能对他有喜欢，也肯定不会只喜欢他一个，他拿到的爱绝对不可能是独一份，他也贪婪地祈愿着......
这份来之不易的爱能更为纯粹些。
能够源于她发自内心对他真正的喜欢。
不掺杂任何悲怜的，真正想要他的喜欢。
“姐姐......”
只是想要这样的喜欢对他来说还有着不知道多长的一条路，少年略显几分疲惫地长叹了口气。
指尖抬起，沈妄无意识地将手掌覆在了少女刚刚抚摸过的位置上。
长指曲起，似乎在尝试模拟着少女手指的长度与力道，一寸一寸从腰腹摸索滑下。
由于时间太过于短暂，她留给他的触感还是那般清晰可复刻。
脑海里不受控地回忆起少女柔软细腻的手指，带着点兢兢战战的颤抖，明明是抗拒的但还是好奇地忍不住地探索着他身体的轮廓。
“......”
喉结滚动，沈妄长指蜷缩起，扬起了头，阖上眸子。
他能明显感知到——
欲望再度高高扬起。
沉重的呼吸声伴着将他的理智烧得发紧的念想，被他一同低骂出了声。
烦躁地皱了皱眉，沈妄抓起旁侧的浴巾，径直走向了浴室。
可刚走了两步，他就停下了步子。
侧头，沉默，旋即转了方向，靠近，蹲下身子。
在他房间的门口，正安静地摆了个药膏和一瓶消毒用的碘伏。
公寓里除了他之外，就只有温柒柒一人。
而这两样东西，在温柒柒离开之前，是不在这里的。
也就是说......
这两样，是她送过来的。
蹑手蹑脚地，明明怕他再度发疯失控压着她说些混账话做些无礼事，但她还是放心不下他，只是惩戒地要他自己上药而已。
“......”
就是因为她过于在意他。
所以才叫他......
止不住地心动啊。
沈妄蹲在那里看着药膏和碘伏看了许久。
指尖也曾抬起过轻轻碰了碰两个冰凉的药瓶。
可他迟迟没有拿起来。
胸口像是有什么热烈翻滚着逐渐涌了上来，烧得他发闷。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滴掺了太多复杂情绪的眼泪蓦地从眼角滑落，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沈妄咬了咬牙，扬起了头。
他又不舍得又怕。
不舍得这样在乎他的温柒柒就这般拱手让人便宜了沈沐泽那个混蛋。
做不到在她有了选择之后就此放弃觊觎祝她此后幸福默默关注。
所以他哪怕被她厌恶也要强势地表现出自己不肯松手的模样。
可......
他也在怕。
怕自己踩在对方讨厌的雷点上，怕对方对沈沐泽没来由地一往情深从此以后再也不接受任何人的示好，怕她......
从此一走了之再也不搭理自己。
如果温柒柒以对待沈辞的方式对待他，他会受不了的。
但是......
要他怎么做才能......
安得两全法呢？
姐姐......
我做不到......
做不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地像之前的十几年一样安静地等待你自己开窍......
群狼环伺，虎视眈眈。
姐姐，不争不抢的话......
我怕我真的连你的备选都做不到。
—
由于伤口的不方便，沈妄在楼上调整收拾的时间长了些。
不过他也没那么在意时间。
他笃定，少女应该是离开了的。
按照她的习惯，尤其是两人之间还发生了这么一系列的事，以她经常逃避感情的方式，她多半是给自己留了个关心的纸条，人早已经跑回自己的公寓去了。
他也没权利怪她。
人之常情。
确实是他过分。
没有猜测其余的可能性，沈妄换了身黑色背心就擦着头发下了楼。
少年人身材精壮，此刻的模样和刚刚套着圣斯利亚板正的学校制服的模样又天差地别。
像是平日里乖顺听话的，老师都会夸奖不断的好学生终于卸下了伪装，恹恹地痞痞地单手持着手机，眉眼低垂。
简洁的黑背心完美地勾勒出了少年人流畅分明的肩背线条，锻炼得刚刚好的肌肉轮廓精悍而结实有力。
头发甚至还没有完全吹干，带了点微湿的潮意，乖乖地贴在少年的额侧。
整个人看起来既清爽又干净。
而此刻的沈妄完全没注意到厨房里忙忙碌碌的娇小身影，正低着头不耐烦地翻看着沈允匆匆忙忙发过来的消息。
沈允是个话痨。
说话还喜欢半句半句地往外面蹦。
也就导致明明几个字就能交代清楚的事情，他硬生生发了几十条消息过来。
给沈妄看烦了。
本来气就不顺，这家伙还不管不顾地往他不爽的点上猛撞。
于是他挑三拣四，大致略过一眼，明白了沈允的意思——
他说感觉大哥最近好像不太对劲，也许是藏了什么秘密，打算一会儿拉着老四老五研究一下，等确定下来什么事之后再给沈妄打个电话。
沈妄安静了下。
看着对方还在喋喋不休没什么营养的消息翻了个白眼。
温柒柒不在，他就懒得跟他们和平共处伪装出那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需要阳光开朗地成长就好了”的模样。
拇指点在语音按键上，沈妄低沉的声音和在温柒柒面前截然不同，带着股后天培养而成的狠劲，以及毫不遮掩的嫌恶：
“开会不带我，吩咐任务带我？”
“怎么。”
“沈允，我是你们的下属么？”
还没等沈允回复，沈妄第二句话紧跟着就发了出去：“你锁我车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比他妈来我这找——”
“不愉快”三个字没能落下去。
甚至是紧急收回。
因为少年已经走到了楼梯下层，余光一瞥，他看到了厨房里那一抹忙碌的人影。
难以置信的瞬间，他怀疑自己是被沈允气出了幻觉。
愣了愣，少年抬脚向上退了步，又隐回了楼上，只敢向下探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确认着。
没有乌烟瘴气，没有厨房爆炸，更没有什么奇怪的气味传出来。
所以.......
还是幻觉，对么？
沈妄挑了挑眉。
最后还是选择掐了自己虎口一下。
剧烈的疼痛让他险些把手机里沈允直接打过来的电话丢出去。
在意识到目前自己没做梦也不是错觉，温柒柒真的没离开而是在他的厨房里忙碌的那一刻，沈妄二话不说挂了沈允急匆匆打过来的电话。
连带着还给对方发了条警告信息：
——[我一会儿很忙，没空接你电话，有事你邮件给我就行，微信先拉黑了嗷。]
收到这条消息的沈允：“......？”